第六十八章 许琅
大概是同类人才能理解的情绪,楚淮声的心像是被重击了一下。
好好活着,是他曾经最奢侈的愿望。
商立江合上眼,过了很久后感到自己腰上的手臂悄悄收紧,胸口还被印了一个轻轻的吻。
冯长青的官司就在这两天,商立江要求楚淮声也跟着一起去,但被拒绝了,说是要回家一趟。
商立江的表情有些复杂,关容刑至今还没把楚家当年的事情查清楚,他也不好拦下楚淮声。
“我一会儿打车过去,明天下午三四点左右来接我。”楚淮声说完,就准备提前下班离开,临走的时候站在门口说:“如果你愿意,可以晚上一起吃个饭再走。”
商立江轻轻“嗯”了一声,眼底的笑像是被掺了蜜,等楚淮声走后站到了落地窗前盯着大厦门口,然后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等待那抹身影的出现。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商立江连看都没看就接了。
“喂。”
“我刚才看见楚淮声一个人出去了,你不跟着?”
商立江瞧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定是关容刑后,不耐地说:“你有事?”
“你赶紧给我开访客权限,我上不来。”
商立江应了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他想确定楚淮声安全上车后再给关容刑开权限。
几分钟后,关容刑出现在商立江的办公室里,手里还有一沓资料,然后转身去倒水喝。
商立江拿来资料看了起来,眉头越皱越紧:“腺体不可复原性创伤……还有这伤?”
关容刑一口气喝完水后,说:“给你看个视频,看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视频里有两个赤身的人在落地窗前做“剧烈运动”,动作很眼熟,就是他前两天压着楚淮声做过的,只是被压制的人看起来极其痛苦,嘴里喊着什么商立江并不知道,但看嘴型是零碎的“不要”和“求你”,只是那个上位者装作听不到,不管不顾地继续侵犯和凌虐。
商立江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能猜到视频里的人是谁,联想到楚淮声说的话,应该就是这场凌辱之后,被压制的人被这个上位者从窗户扔了下去,而且……还是以这样侮辱的形式。
“你别关啊,看下去,要是实在看不下去,就拉到最后几分钟。”
商立江把进度条拉到最后三分钟,一个瘦巴巴的孩子被绑在凳子上,凶狠地冲着前方大喊,还不停地挣扎,脸惨白得像是一张纸,下一刻就被一个庞大的阴影笼罩,铺天盖地的拳打脚踢接踵而来,把他踹到在地上,挨了一下又一下重重的击打。
他深吸一口气,放在一边的手紧紧攥成拳状,脸色阴沉。
“许琅死的那天,楚淮声就在旁边。”
商立江缓缓地把手机合上,久久难以平复心情。
淮声说不喜欢落地窗,连窗户都不可以。淮声每次发现自己真的要发火的时候,都会条件反射地讨好自己,哪怕眼底藏着不甘。
起先商立江以为是他这些年来在omega身上积累下的经验,现在看来……恨不得狠狠甩自己两巴掌。
“许琅其实没有出轨,那的确是他的儿时玩伴。”关容刑继续说道:“因为这个人,许琅和楚肆凡吵过不下十次。我向他们以前的家政打听,说是许琅虽然看起来温和,但其实骨子里傲得很,也固执得很。偏偏他的alpha楚肆凡还是个疑心病特别严重的人,一旦怀疑上了,不管是不是他以为的那样,只要不承认,许琅的下场一定很惨,当然啦,万一承认了,那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琅执拗,温温和和地不撞南墙不死心,楚肆凡当年追他的时候,用尽了手段,软的一口不吃。
那时候的楚肆凡还没那么偏执,去大学演讲招聘的时候看见课堂上的许琅,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下有一双温柔漂亮的眼睛,笑起来如沐春风,一下子就戳进了楚肆凡的心口。
几经打听说是许琅早在分化的时候就被许给了B市一家家族企业的少爷,可双方长大后,对方变得玩世不恭还没有一点本事,再次见面那天,许琅当场就退了婚。
可好景不长,还没跑出B市的许琅,在机场就被对方的人逮了回去。别看许琅看起来温和,一张笑脸下能把人的脑袋拧下来!逃出去的那晚,敲了那个alpha的脑袋,把他砸得满头是血,然后连夜坐火车逃到了A市。
没多久,当上了一所大学的讲师。
惊魂未定几天,他就遇到了楚肆凡。
楚肆凡了解完这些,以为这人吃软不吃硬,于是能用的手段都用了,却不见一点起色。明明长着张平易近人的脸,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寒气逼人,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看见许琅和一个alpha勾肩搭背的,亲热得不得了。那一刹那,心底的变态因子瞬间爆发,不管众人的目光,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扛了回去。
自这以后,楚肆凡知道了,原来许琅是吃硬不吃软的,也就是从这儿起,他开始变得偏执,多疑,暴躁……
楚淮声就是楚肆凡几次三番发泄下,许琅怀上的。
许琅以为自己怀了楚淮声,楚肆凡至少有那么一点点收敛,可他非但没有得到自由,还被关在了家里。
处于孕期的omega本就容易患上抑郁,被剥夺自由后,许琅变得更加沉闷,而楚肆凡不仅没有给予安慰,还变本加厉不顾他的身体状况,一次又一次讨要……
“那个家政告诉我,许琅那段时间几乎不开口,一开口就是‘我以为我逃出来了,可谁知道这是新的地狱’。”关容刑这么说道,发现商立江的眼睛红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楚淮声出生,楚肆凡才稍加收敛,好像是意识到楚淮声是自己的孩子,是他和许琅的孩子,才确定自己是真的完全占有了这个不冷不热的omega。
许琅也因为楚淮声的降临,才得以喘息,没多久就重新回到讲堂上课去了。
“楚肆凡能让他去上课?”商立江有些难以置信,占有欲和控制欲都这么强,先前把人关在家里关出病来,这会儿倒让人去上课了?
关容刑冷哼一声:“派了两个人守在教室里盯着,一下课就把人带走。这么些年许琅连个朋友都没有,直到那个发小来找他。”
商立江心里一咯噔,他的死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吧。
“不过那时候家政已经走了,我是跟他们家邻居打听的,那邻居后来也搬了,我费了好大的精力才找到……说是那天楚肆凡心情很好,还特意陪他家孩子买蛋糕了,准备请附近的邻居一起吃个饭,庆祝那孩子考上A市最好的学校。”
商立江看着手里的照片,这照片是后来警察采证时拍的,客厅的瓷砖上是被碾得稀巴烂的蛋糕,但还能看出基本的模样,留有两个规整的字: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