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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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草坪养老院宛若一家老式的高档酒店。墙上贴着花卉壁纸,桌上放着几只玻璃盒装着的瓷器小摆设,还有几张细腿备用小桌。屋里没有消毒水的味道,只弥漫着各种各样的花香。工作人员会称呼简妮的母亲为“费拉米女士”,而不是“玛丽亚”或“亲爱的”。母亲住一间小套房,有个招待访客喝茶的客厅。
“这是我丈夫,母亲。”简妮道,史蒂夫泛起最迷人的笑容,和母亲握了握手。
“真帅气的男孩儿啊!”母亲说,“你做什么工作的,史蒂夫?”
“我在读法律。”
“法律。好行当啊。”
母亲大多数时间脑子都迷糊,但偶尔也会清醒一会儿。
简妮说:“父亲参加了我们的婚礼。”
“你父亲怎么样啦?”
“挺好。他现在已经老得偷不动啦,反而改行保护起别人来。他开了家安保公司,生意做得有声有色。”
“我二十年没见他啦。”
“哪儿啊,母亲。他常来看你,但你忘了。”简妮换过话题,“你气色不错。”母亲穿着件漂亮的女式衬衫,纯棉质地,上面一道道浅色条纹,还烫了头发,修了指甲。“你喜欢这儿吗?这里比丽景好吧?”
母亲有些担忧地问道:“我们怎么付得起这儿的价钱呢,简妮?我一点儿钱都没有啊。”
“我找到新工作了,母亲。我承担得起。”
“什么工作啊?”
简妮虽然知道母亲听不懂,但还是说了:“我现在是兰兹曼公司的遗传工程研究项目的主管了,那是家大公司呢。”迈克尔·麦迪甘在听人讲解了简妮的搜索引擎之后,就向她发出了邀请。工资是琼斯·福尔斯大学开出的三倍,而更让人心花怒放的是工作本身,这是遗传工程学的前沿研究。
“真不错!”母亲说,“噢!趁我还没忘——报纸上有张你的照片。我收着了。”她探进手袋拿出一张折好的剪报,摊开后递给简妮。
简妮见过这张照片,但她还是像头回瞅见一样认真看起来。相片上简妮正在接受国会听证会的询问,问题是有关阿文提诺诊所的实验。听证会虽然还没公布结果,但大体内容已经毫无悬念。对吉姆·普洛斯特的质问还上了电视,全国播报,成了前所未有的丑闻。普洛斯特在电视上大喊大叫,不说实话,但每吐出一个字,他的罪行就更昭然一分。会后他就辞去了参议员的工作。
柏林顿·琼斯连辞职的资格都没有,他被琼斯·福尔斯大学的纪委会解雇了。简妮听说他搬去了加利福尼亚,靠前妻微薄的救济金过活。
布瑞斯顿·巴克辞去了基因泰总裁的职务,公司被勒令停业,照协议赔款补偿八位克隆人的母亲。并抽出一部分钱让每位克隆人得到咨询,帮助其处理因不幸身世带来的种种麻烦。
哈维·琼斯因纵火罪和强奸罪被判服刑五年。
母亲说:“报上说你要出庭做证,你不会有麻烦吧?”
简妮和史蒂夫相视一笑:“母亲,去年九月份那个礼拜我的确挺头疼的,不过最后一切都好啦。”
“那就好。”
简妮站起来:“我们得走啦,赶飞机去度蜜月。”
“去哪儿啊?”
“一个小度假村,在加勒比海,人们都说那是世上最美的地方呢。”
史蒂夫和母亲握握手,简妮吻了吻她的脸颊告别。
“好好休息吧,亲爱的,”他们边向外走,母亲边说道,“你们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