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编号03 黑色交响曲 第十章 未完成交响曲

“科长!科长!”

案子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甘凤池很想知道接下来的发展,但他家领导竟然就这么走掉了,看着林紫言也跟着离开,他沉不住气了,追着跑出去,一口气跑到电梯前,抢先按了上楼的按键。

电梯到了,甘凤池又抢先进去按住开门键,等他们两人进去了,这才松开手。

楼层灯不断往上跳,见萧兰草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甘凤池主动开口说:“科长,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赵婷婷有指证凶手的物证?”

“碰巧。”

“不不不,这绝对不是碰巧,这是常年查案积累下来的经验啊!”

恭维得太直接,萧兰草掉头瞅了他一眼,“凤梨仔,你有所求的话,就直接说吧。”

“没有,我就是看到凶手被你和萧燃科长……主要还是被您挤兑得哑口无言,就觉得出了口气,这个案子办得实在是太漂亮了,张薇要是在天有灵,一定会开心的。”

林紫言在旁边点头,表示同意甘凤池的话,甘凤池又接着问:“在防空洞的时候,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赵靖身上绑了炸弹?”

“不知道,不过要做一个好的警察,首先就要设想出所有的可能性,尤其是最差的状况。”

不知为什么,甘凤池又想起了萧兰草在刑侦一科负责的最后一案—为什么那一次他没有设想到最差的状况,而导致人质被杀?

林紫言说:“赵靖的狱友都说他性格孤僻,他主动去交往的话,一定是抱了某种目的,那个狱友有做过炸弹的经验,赵靖的家里又有很多相关的书籍,所以可以推想到他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情。”

“不,”萧兰草直接否定了,两位属下看向他,就听他轻声说:“恰恰相反,赵靖会在身上绑炸弹,不是要鱼死网破,而是要保护他的女儿,他活下去的想法很强烈,但是为了孩子,他也不介意死亡—血浓于水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感情,哪怕几年几十年没有过联络,父母仍然可以为了孩子付出一切。”

电梯里沉默了下来,直到到达的提醒音响起,电梯门开了,萧兰草走出去,甘凤池回过神,急忙追上,问:“翟茜把被害人的尾戒戴在耳朵上这件事是不是你告诉萧燃科长的?”

“为什么这么说?”

“嗯,直觉吧,我觉得比起萧燃科长,你才更会留意女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动作。”

“是我跟他讲的没错,凤梨仔你变聪明了,”萧兰草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笑道:“你不觉得通过观察一个人的举动而猜出她的个性和秘密是件很有趣的事吗?”

一点都不,你会这样想一定是因为你变态,甘凤池在心里想着,又问:“可是科长,你怎么舍得把你的发现告诉萧燃科长?”

“卖个人情,以后好办事,而且我也只是猜测,没证据嘛,假如一个判断失误,那岂不是糗了?”

“所以你不想出糗,就让萧燃科长去冒险?”

“你这话听起来不太顺耳啊,这件事总要有人做吧,他又不让我审案,那我只能告诉他了。”

萧兰草耸耸肩,一副我很无辜的表情,甘凤池忍不住去看林紫言,想知道她听了科长腹黑的回答后,会不会对他的好感打折扣,谁知林紫言刚好在听手机,没注意他们的对话,真是太可惜了!

进了办公室,萧兰草去茶水间倒咖啡,甘凤池紧跟其后,说:“科长科长,我还有个问题。”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萧兰草倒着咖啡,随口说:“你是警察凤梨仔,你要养成独立思考的习惯,总靠别人是不行的。”

“可是我还在见习期,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教学不是义务,以后一个问题一百块。”

“你这个黑心……”笑吟吟的目光看向甘凤池,为了满足好奇心,也为了今后不被领导打压,他临时改口,说:“您真是太善解人意了,一百而已,不贵不贵。”

“是啊,这主要是为了刺激你思考,要知道免费的东西大家反而不懂得珍惜。”

“科长您说得对极了!”

萧兰草拿着咖啡杯去了自己的座位,甘凤池掏出一百块,跑过去放到他桌上,问:“你的推测非常准确,可是你怎么确定翟茜没有丢掉尾戒,而是随身佩戴?从她杀人到我们调查,前后有几天的时间,足够她丢掉戒指了,除了她之外,没人知道戒指上沾了她的血,所以就算戒指被人捡到,也怀疑不到她身上。”

“她是个聪明的人,越聪明的人想的就越多,更何况她还有心理障碍。”

“心理障碍?”

“别忘了她当年就是因为一时不小心导致张薇的钱包被赵靖偷走,所以这二十几年来她一定没安心过,她一直没找回钱包,也就等于说随时有人会拿钱包来要挟她,那就像是颗定时炸弹,随时可以毁灭她,而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这颗炸弹什么时候才会爆炸。”

听着他们的对话,其他三个人也好奇地凑过来,魏正义说:“这就像是头上悬了把刀,悬而不落才更可怕。”

“不错,所以当发现戒指上沾了血后,她肯定不敢丢掉,而是先怀着侥幸的心态搜索尾戒的资料,而查到的情报让她更恐慌—那是限定品,是有编号的,丢掉的话被人捡到怎么办?更何况现在通信这么发达,只要警方发出有关尾戒的新闻,这么大的案子,捡到的人敢私吞的可能性很小,一旦被捡到,就等于又多了颗定时炸弹,剩下的办法只有埋掉或是冲进下水道,但同样有一定的危险性,只要警察将她这几天去过的地方全都找一遍,迟早会找到的,那就等于说她将证据亲手奉上了。”

林紫言说:“既然如此,那为什么翟茜要在第一时间将被害人的手指丢弃?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反而不会留意到尾戒丢失了。”

“因为她害怕,所以把两个有连接点的东西分开得越远,她才会越安心,她一开始就把手指丢掉,也是在暗示警方凶手根本不在意他们能从中找到线索,说白了,就是一种打马虎眼的行为。”

老白举手,“我倒觉得她考虑这么多都是白费,直接把尾戒冲下水道说不定更安全,照我的经验,跟找到相比,找不到的可能性更大。”

“是的,但对有心理障碍的人来说,1%的危险性和100%的危险性是一样的,行为本身合不合逻辑不重要,重要的是翟茜本人偏执地认为这样做是正确的,她不敢赌,所以这个唯一的证据放在哪里都不如随身佩戴最安全,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警察不能对她进行搜身,换言之,她不相信任何人,除了她自己。”

魏正义说:“所以怪就怪在她太自信了。”

“不,这件事告诉我们,衣着发型要经常变换一下,否则一旦有变化,会被轻易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