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我坐在酒店房间的床上,看着空空的梳妆台上镜子里的自己。我抓着手机,竭力说服自己拨打那个非打不可的电话。那是一个星期一的早晨,我另一只手里握着抄有特雷西办公室电话号码的纸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拨号码。
响铃三声后,特雷西便接了电话。我听到了她的应答声,但我几乎答不出话来。
“喂?”特雷西又说了一声,她总是一副没耐心的样子。
“是特雷西吗?”她是我们当中唯一没有更改名字的人。
“是的,您是哪位?是电话推销员吗?”她已经很不耐烦了。
“不是,特雷西,是我,我是萨拉。”我听到她发出的厌恶声,然后电话便被挂断了。
“呃,这倒是正常反应。”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我再次拨号,这次铃响了四声她才接起来。
“你想干吗?”她生气地说,声音里满是轻蔑。
“特雷西,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说话,但请先听我说。”
“是关于假释听证会的事吗?你不必费力气了,我会去的,我已经和麦科迪谈过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那件事,呃,也算是,但又不完全是。”
“萨拉,你在胡说些什么呀?把话说清楚。”十年前她和我说话时也是这语气,一点都没变。我明白自己只有二十秒的时间来说服她别挂电话,于是直入主题。
“特雷西,你有收到信吗?”
她顿了一下,显然明白我的意思。最后,她终于怀疑地说:“有。干吗这么问?”
“我也有收到。听我说,我觉得他想在信中向我们透露些什么。”
“我相信他那疯狂的脑袋里是这么想的,但那些信一点意义都没有。记住,萨拉,他是个疯子,有精神病。也许在法律上不是,还不足以让他免掉刑事责任,但他还是个疯子。我们应该把他的信原封不动地丢掉。”
我倒吸了一口气,“你没有那么做,是吧?你没扔掉那些信吧?”
她又顿了一下。然后,她压低声音,不情愿地说:“没丢,我还留着。”
“也许他疯了,也许没有。但是,听我说,我觉得我已经弄明白一些事情了。我想,他给我的信里包含要给你的信息,也许给克里斯汀的也是如此。在他给你的信中也许有我可能明白的事情,而我的信中有你能够懂的信息。”
有好一会儿,特雷西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但根据我对她的了解,我应该耐心等待。她正在思索。
“萨拉,这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呢?你觉得他是要让我们知道,我们对他有多特别吗?他依然很爱我们吗?你觉得他会向我们暴露关键证据,让他坐牢更久一些吗?萨拉,他什么都是,就是不蠢。”
“是的,他一点都不蠢,但他喜欢冒险,喜欢玩游戏,也许他想与我们进行公平的对决。他会觉得他告诉了我们重要的事情,而我们都太蠢,无法明白其中的深意。这让他乐在其中。”
我知道她正在默默琢磨我的话,“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们该怎么办?把我们手中的信寄给对方吗?”
我深深吸了口气,“我觉得事情比信中的内容更为复杂,我想……我想我们需要见一面。”
“特雷西,听我说,我两天后会回纽约,你能开车到纽约与我见面吗?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忙杂志的事,但我认为我们没有时间来浪费了。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我回纽约后,可以发短信给你,到时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我会考虑一下。”她答道,然后电话便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