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哥伦比亚特区华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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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认为这样的一天
会是颤栗着开始的……
克拉丽丝·史达琳的野马车轰轰地开到了马萨诸塞大道烟酒火器局门口的坡道上。这地方是为了节省开支向孙敏文牧师租来做指挥部用的。
突击组在三辆车里待命。指挥车是一辆伪装的厢式货车,形象破烂,后面是两辆黑色的特种武器和战术警察部队的厢式货车。人员都已到齐,在洞穴样的车库里闲待着。
史达琳从自己车里取出装备包,向指挥车跑去。那是一辆肮脏的白色长头厢式货车,两边贴着“马塞尔蟹店”的标志。
四个人从货车敞开的后门里望着史达琳到来。史达琳身材苗条,穿一身工作服,扛着包,步履矫健,头发在荧光灯阴森的光下闪闪发亮。
“女人,总是迟到。”一个哥伦比亚特区的警官说。
负责人是烟酒火器局的特工约翰·布里格姆。
“她没有迟到——在我们得到密报之前我并没有呼她,”布里格姆说,“她准是从匡蒂科赶来的——嗨,史达琳,把包递给我。”
史达琳迅速举起手跟他击了一掌。“嗨,约翰。”
方向盘边坐了位邋遢的卧底警官,布里格姆向他说了句什么,货车不等后门关好就已向秋高气爽的午后世界开了过去。
克拉丽丝是侦察车上的老手,弯腰从潜望镜观察孔下面走过,在车后找了个座位,尽可能靠近那袋重150磅的干冰,干冰是在引擎熄火之后当空调用的。
旧货车有一股洗刷不掉的阴森与汗臭,像船上的厨房。许多年来车身上贴过无数标志。门上那肮脏暗淡的标志寿命不过三十分钟,而用邦德奥补过的弹孔的寿命要长得多。
后窗是单向玻璃,喷涂良好。史达琳能够看见后面的特种武器和战术警察部队的黑色大货车。她希望不至于连续几个小时被关在货车里动弹不得。
她的脸一转向窗外,几个男警官就打量起她来。
联邦调查局特工克拉丽丝·史达琳,三十二岁,外形跟年龄永远一致,也永远让她显得那么漂亮,连穿工作服也漂亮。
布里格姆从乘客座取回了他的书写板。
“你为什么老赶上这些破事,史达琳?”他笑嘻嘻地问。
“不就因为你老点我将嘛。”她回答。
“这回是我点了你将。但是,我怎么老见到你接受突击任务。我没有打听过,但我看是鹰岬有人不喜欢你。你应该到我这儿来干。这些都是我的人。特工马克斯·伯克,约翰·黑尔。这位是哥伦比亚特区警局的博尔顿警官。”
由烟酒火器局、药物管理局的特种武器和战术警察部队以及联邦调查局共同组成的联合突击队是紧缩开支的结果。现在连联邦调查局学院也因为缺少经费关了门。
伯克和黑尔都像特工,哥伦比亚特区警官博尔顿像个法警。他大约四十五岁,超重,浅薄。
华盛顿市市长自从痛悔自己吸毒之后,希望给人以对毒品态度强硬的印象。他坚持要求特区警察参加华盛顿市的每一次重大行动,分享成就,所以博尔顿就来了。
“德拉姆戈一伙今天要制冰了。”布里格姆说。
“伊芙尔达·德拉姆戈,这事我知道。”史达琳淡淡地说。
布里格姆点点头。“她在河边的费利西亚纳鱼市搞了个冰毒车间。我们的人说她今天打算制一批冰毒;晚上还要把一批存货运往大开曼岛[1]。我们不能再等了。”
结晶体的脱氧麻黄碱市面上就叫“冰”。它可以造成短暂的兴奋高潮,有致命的成瘾效果。
“毒品是药物管理局的事,但是我们在三级武器州际运输问题上也要抓伊芙尔达。拘捕令指明她有两支贝雷塔轻型自动枪和几支麦克10,她还知道一批枪支的地点。史达琳,我要求你全力对付伊芙尔达。你以前跟她打过交道。这几个人是支援你的。”
“那么,我们的活就轻松了。”博尔顿警官说,多少感到些满意。
“我看,你最好给他们介绍一下伊芙尔达的情况。”布里格姆说。
史达琳等到货车哐哐地开过了铁轨。“伊芙尔达是会跟你们蛮干的,”她说,“她外表倒不像那么凶——是模特儿出身——可是她会跟你们蛮干。她是第戎·德拉姆戈的寡妇。我曾经使用拘票抓过她两次,第一次是和第戎一起。
“最近的这次她手袋里装了一把9毫米手枪、三个弹夹和一颗梅司催泪毒气弹,乳罩里还有一把巴厘松刀。她现在带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第二次逮捕她时我礼貌地要求她投降,她投降了。但是在特区拘留所里,她却用汤匙柄杀死了同屋的一个叫玛莎·瓦伦丁的女人。因此,你不会知道……她脸上的表情是很难看懂的。那案子大陪审团的判决是伊芙尔达自卫。
“她逃过了拘票上提出的第一项指控,也辩掉了另外几项。有几条贩运军火的罪名也都撤消了,因为她有几个幼儿,丈夫又在新近的普莱森特大道火并中被杀死——可能是斯普利夫帮的人杀的。
“我会要求她放弃抵抗的,我希望她会愿意——我们可以向她表示诚意。但是,听着,我们既然想制服伊芙尔达·德拉姆戈,我就需要真正的支援。别只是注意我的后面,我需要你们给她一些真正的压力。先生们,不要以为你们将看着我跟伊芙尔达在泥里扭打。”
史达琳有一段时间总听从这些人的意见,但是现在她见得太多,非说不可,虽然明知道他们不欢迎。
“伊芙尔达·德拉姆戈通过第戎跟特雷—埃特—克里普帮有联系,”布里格姆说,“接受克里普帮保护。我们的人说,克里普帮在沿海销售毒品,主要是对付斯普利夫帮。我不知道克里普帮的人发现是我们袭击时反应会怎么样,但他们只要办得到是不会轻易越位的。”
“你们得知道,伊芙尔达的HIV[2]是阳性,”史达琳说,“是从第戎那儿通过注射传染的。她在被拘留后才发现,反应很激烈,当天就杀了玛莎·瓦伦丁,还跟监狱看守打了一架。她跟你打时如果没有武器,你得有准备她向你使用任何体液。吐口水,咬人。你要是想抚慰她,她甚至能对你撒尿、拉屎。因此,对她使用手套和面罩都属正常程序。你把她往巡逻车里放时,如果接触她的头可得注意你的手,头发里说不定会有针。你连她的腿也得铐起来。”
伯克和黑尔的脸越拉越长了。博尔顿警官也不高兴。他用他那胖得垂下来的下巴指了指史达琳佩带的武器,一支很旧的政府型科尔特0.45枪,枪把上缠着一道滑板用的带子,装在她右臀后一个雅基人[3]的滑动装置上。“你那东西就那么扳起击铁带在身上走来走去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