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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折磨的灵魂的躯壳将在这里悬挂。[90])

“这样,但丁就用声音让人从彼尔·德拉·维尼亚的死联想到了犹大的死——他们都死于贪欲和奸诈。

“亚希多弗、犹大和你们自己的彼尔·德拉·维尼亚。贪欲、上吊、自我毁灭。贪欲跟上吊一样,都被看做是自我毁灭。而佛罗伦萨那无名的自杀者在痛苦时是怎么说的呢?在那一卷的末了,他的话是:

“Io fei gibetto a me de le mie case.

“而我呢——把自己的房屋变成了绞架。

“下一回你们可能喜欢讨论一下但丁的儿子彼得罗。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早期作家研究第十三篇时把彼尔·德拉·维尼亚跟犹大联系起来的人只有他一个。我觉得有意思的是研究但丁笔下的吃。乌格林诺伯爵啃着大主教的后脑勺,撒旦的三张脸啃着三个人:犹大、布鲁图[91]和卡西乌[92]。三个人都是叛徒,就像彼尔·德拉·维尼亚一样。

“谢谢光临听讲。”

学者们以他们那满是灰尘的温和方式对他表示热情的赞许。莱克特博士逐一叫着他们的名字道别,同时让灯光暗淡下来。他把书抱在手里,以免跟他们握手。学者们走出灯光柔和的睡莲厅时似乎仍然陶醉于演讲的魅力。

巨大的厅堂里只留下了莱克特博士和帕齐两人。他们听见学者们下楼时还在为演讲呶呶地争论不休。

“你看我能保住我的工作吗,Commendatore?”

“我不是学者,费尔博士,但是你给了他们深刻的印象,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博士,如果你觉得方便,我就陪你步行回家,去把你前任的东西取走。”

“有满满两大箱呢,Commendatore,你还有自己的提包,你乐意全都拿走吗?”

“我到了卡波尼邸宅就打电话叫辆巡逻车来接我。”如果有必要,帕齐还会坚持这个要求。

“那好,我收拾收拾,一分钟就来。”

帕齐点了点头,带着手机走到高大的窗户前,眼睛仍然盯着莱克特。

帕齐看出博士十分平静。电动工具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帕齐拨了一个号,卡洛接听了。帕齐说:“劳拉,amore(亲爱的),我马上回家。”

莱克特博士从讲台上取下书,塞进一个提包,转身对着投影器。投影器的风扇还在嗡嗡地响,灰尘在它的光柱里飞动。

“我应该让他们看看这个的,居然会忘了,难以想像。”莱克特博士投影出了另一张画:一个人赤身露体吊在宫殿的雉堞下。“你会对这幅画感兴趣的,Commendator帕齐,我来看看能不能把焦距调得更好一点。”

莱克特博士在机器上忙了一会,然后走到墙壁上的影像面前。他黑色的轮廓映在帆布上,跟被吊死的人一样大。

“这你能看清楚吗?不能放得更大了。这就是大主教咬他的地方。下面写着他的名字。”

帕齐没有靠近莱克特博士,但在接近墙壁时闻到了一种化学药品的气味,一时还以为是修缮工用的东西。

“你能辨认出这些字吗?写的是‘帕齐’,还附有一首粗野的诗。这就是你的祖先弗朗切斯科,吊在韦基奥宫外面的窗户下。”莱克特博士说。他透过光柱望着帕齐的眼睛。

“还有个相关的话题,帕齐先生,我必须向你承认,我正在认真思考着吃阁下的太太的肉。”莱克特博士一把拽下了大帆布,裹住了帕齐。帕齐在帆布里挣扎,想伸出头来,心在怦怦急跳。莱克特博士扑到他身后,用令他恐怖的力量箍住了他的脖子,把一团浸了乙醚的海绵隔着帆布捂在他脸上。

健壮的里纳尔多·帕齐拳打脚踢,可是手脚都缠在布里。两人一起摔倒在地板上时,他的手还能摸到枪。帕齐努力在紧裹的帆布下把贝雷塔枪对着身后,却在落入天旋地转的黑暗时扣响扳机,打穿了自己的大腿……

小小的0.38枪在帆布下面发出的声音并不比楼下的敲击声和研磨声更大,没有人到楼上来。莱克特博士一把关上了睡莲厅的大门,上了闩。

帕齐醒来时感到恶心、憋闷,喉咙里有乙醚味,胸口沉甸甸的。

他发现自己还在睡莲厅里,却已不能动弹。里纳尔多·帕齐被帆布和绳子捆紧了,站得直挺挺、硬邦邦的,像座落地式大摆钟,还被皮带捆在工人用来搬运演讲台的手推车上,嘴上贴了胶纸。为了止血,他大腿的枪伤处扎了压力绷带。

莱克特博士靠在布道台上望着他时想起了自己。在疯人院,人家用手推车搬动他时也就是这个样子。

“帕齐先生,你听得见我的话吗?只要还能够,就深呼吸几次,让脑袋清醒清醒。”

说话时莱克特博士的手还忙碌着。他已经把一架地板磨光机拖到了屋里,正在它粗大的橘红色电线的插头端打着绞索套。他挽着那传统的十三个节时橡胶外皮的电线吱吱地响着。

他拽了拽,完成了绞索套,把它放在布道台上,插头翘在绞索套外。

帕齐的枪、束缚胶带、衣兜里的东西和提包都放在演讲台上。

莱克特博士在帕齐的文件里搜索着,把警方的文件,包括他的permesso di soggiorno(暂住许可证),工作许可证,他新面孔的照片和底片,都塞进了自己的衬衫口袋。

这是莱克特博士借给帕齐太太的乐谱。他现在拿起乐谱敲敲自己的牙,鼻孔张开了,深深地吸着气,把脸逼到了帕齐的脸面前。“劳拉,如果我能叫她劳拉的话,在夜间使用的一定是一种很美妙的护手霜,先生,美妙,起初凉,后来热,”他说,“是橘子花香味。劳拉,l'orange(橘子花香味),唔……我一天没有吃饭了,实际上,肝和肾脏都可以立刻成为晚餐——今天晚上——剩下的肉在这种凉爽天气里可以晾上一个礼拜。我没有看天气预报,你看了没有?你那意思我估计是‘没有’。

“如果你告诉我我要知道的东西,Commendatore,我可以不吃饭就走,很方便的。帕齐太太可以完好无损。我先问你问题,然后再决定。你知道你可以相信我,虽然我估计你有自知之明,觉得信任人是很困难的。

“我在戏院就已看出你认出了我,Commendatore。我向你太太的手弯下身子时你没有尿裤子吧?可是你没有让警察来抓我,那就说明你把我卖掉了。是卖给梅森·韦尔热的吧?要是我说对了就眨巴两次眼睛。

“谢谢,我早就知道了。我给他那无所不在的招贴画上的号码打了一个电话,从离这儿很远的地方打的,只是为了好玩。他的人在外面等着吧?唔——哼。有个人有股臭腊肠味吧?我明白了。你把我的事告诉过警局的什么人吗?你只眨巴了一次眼睛?我也这么想。现在我要你想一分钟,然后告诉我你自己进入匡蒂科VICAP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