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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达琳很少上七楼去,那是胡佛大厦的行政楼层。七年前她和同届的毕业班同学曾聚集在七楼看局长祝贺阿黛莉亚·马普代表毕业生致告别辞。另外一次是局长助理在那儿召见她,给她颁发了手枪比赛冠军奖章。

局长助理努南的办公室的地毯很厚,那是史达琳从没见过的。在努南的会议室,那皮椅子的俱乐部气氛里有明显的香烟味。她猜想他们是在她到达之前才掐熄了烟蒂,吹掉了烟味的。

她跟克劳福德进门时有三个人站了起来,而一个人没动。站起来的人有史达琳以前的上司,华盛顿鹰岬办事处的克林特·皮尔索尔,联邦调查局的努南和一个穿生丝服装的红头发高个儿。坐着的是来自督察长办公室的保罗·克伦德勒。克伦德勒长脖子上的脑袋对她转了过来,好像是凭嗅觉找到了她。史达琳面对他时,能够看见他的两只圆耳朵。奇怪的是,有一个她不认识的警官站在屋角。

联邦调查局和司法系统的人员都有外表整洁的习惯,但是他们今天的打扮却是准备上电视的。史达琳明白他们今天稍晚些时候就要下楼去参加庆典,跟前总统布什见面。要不然她就会被召到司法部而不是到胡佛大厦来了。

克伦德勒一见杰克·克劳福德跟史达琳一起到来,就皱起了眉头。

“克劳福德先生,我觉得这项程序并没有要求你出席。”

“我是史达琳特工的直接上司,这里是我的岗位。”

“可是我并不这样认为。”克伦德勒说,对努南掉过头去,“克林特·皮尔索尔才是她的正式上司,她归克劳福德管是临时安排。我认为对史达琳特工应该单独讯问。”他说,“如果我们还需要什么资料,可以那时再联系克劳福德,请他协助。”

努南点点头。“我们肯定会欢迎你参与的,杰克,在我们听过了——啊,史达琳特工的独立证词之后。杰克,我需要你的支持。你如果想把这里当做图书馆的阅览室,不妨请便。我会给你电话的。”

克劳福德站了起来。“努南局长,我能不能说——”

“你可以走了,你能做的事就是这个。”克伦德勒说。

努南站了起来。“请稍待一会儿,克伦德勒先生,在我把这会交给你主持之前,我还是主持人。杰克,我们俩是老战友了,这一点司法部门新任命的先生们不太能理解。你会有机会说话的。现在请你离开我们,让史达琳为自己发言吧。”努南说。他向克伦德勒弯过身去,对着他的耳朵说了句什么,克伦德勒脸红了。

克劳福德望了望史达琳,没有办法,他只能对不起她了。

“谢谢你来,长官。”她说。

警官让克劳福德走了出去。

史达琳听见身后咔哒一声,门关上了,便挺直胸膛,单独面对着那几个人。

整个进程自此便带着十八世纪式的断章取义,草草地进行。

在屋子里努南是联邦调查局的最高领导,但是他的意见督察长可以否决,而督察长显然已经派了克伦德勒来做他的全权代表。

努南拿起面前的文件。“你能说明自己的身份,以便做记录吗?”

“我是克拉丽丝·史达琳特工。在录音吗,努南局长?要是上次有录音我就高兴了。”

努南没有回答,她又说:“我录音记下询问过程你不会介意吧?”她从皮包里取出一个漂亮的纳格拉牌小型磁带录音机。

克伦德勒说话了:“一般情况下这种预备会都是在司法部督察长办公室里进行的。今天改在这里,是为了方便大家参加庆典,但是督察长的规定还是要起作用的。此事牵涉到外交上的敏感问题,不能录音。”

“把对她的指控告诉她,克伦德勒先生。”努南说。

“史达琳特工,你被指控对在逃重犯非法泄露敏感材料。”克伦德勒说,仔细地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具体地说,你被控在两张意大利报纸上刊登了这条广告,警告逃犯汉尼拔·莱克特说他有被捕的危险。”

警官递给史达琳一张肮脏的佛罗伦萨的《国民报》。史达琳把那报转向窗户读了被圈出的材料:

A.A.阿龙——敌人靠近,向附近的当局投诚。汉娜。

“对此你怎么回答?”

“我没有登报,我没有见过这东西。”

“那你怎么解释这报上使用了一个密码名字‘汉娜’呢?这名字只有汉尼拔·莱克特博士和本局才知道,却是莱克特博士要你使用的。”

“我不知道。这东西是谁发现的?”

“是兰利[140]的文件处在翻译《国民报》有关莱克特博士的报道时偶然发现的。”

“既然密码名在局里是保密的,文件处的人读报时怎么能知道?中央情报局负责文件处,我们可以问问他们,是谁让他们注意‘汉娜’这个名字的。”

“翻译的人很熟悉案件文件,这我可以肯定。”

“能够熟悉到那种程度吗?我怀疑。我们要问问是谁提出让他注意这名字的。我怎么会知道莱克特博士在佛罗伦萨?”

“佛罗伦萨警察局在电脑上对VICAP提出的有关莱克特的询问就是你看见的。”克伦德勒说,“那次询问比帕齐被杀还早几天。至于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们就不知道了。要不然佛罗伦萨的警察局来问莱克特的事还会为什么呢?”

“我有什么理由需要警告莱克特?努南局长,为什么这事会成了督察长的事?我准备在任何时候接受测谎试验,把机器推进来吧。”

“意大利人对企图向他们国内的已知逃犯发出警告提出了外交抗议。”努南说。他指着他身边那位红头发的人说:“这位是意大利大使馆的蒙特内格罗先生。”

“早上好,先生,意大利人是怎么发现的?”史达琳说,“难道也是从兰利发现的?”

“是外交投诉把球踢到我们的法庭来的,”不等蒙特内格罗先生发言,克伦德勒已经开了口,“我们要求澄清问题让意大利当局满意,让我满意,也让督察长满意。我们要求尽快处理。考虑到全面情况,这样做对大家都有好处。你跟莱克特博士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史达琳女士?”

“我按照克劳福德处长的要求讯问过莱克特博士几次。莱克特博士逃走之后我七年中得到过他两封信,两封信都在你们手里。”史达琳说。

“实际上还有东西在我们手里。”克伦德勒说,“我们昨天就接到了这个东西。至于你是否还接到过别的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他转身取出一个纸盒,上面盖了许多印,因为邮递显得破烂了。

克伦德勒装出欣赏盒子散发的香味的样子,用手指指着托运单,不屑于给史达琳看。“是寄到阿灵顿你的住址给你的,史达琳特工。蒙特内格罗先生,你能够告诉我们这是什么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