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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加速了还是我眼花了?”勒冈问。
“不,这是正常节奏,”卡米尔回答,“习惯就好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轻描淡写,但实际上情况很糟糕。他们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是一个名叫菲利克斯·马尼埃尔的男人,在他的房间被杀。他的同事发现他没去参加他自己发起的“重要会议”,感觉事有蹊跷。他们发现了他比死亡更惨烈的样子,脑袋几乎从躯干上掉下来,脖子被硫酸溶化了,事情立马就落到了范霍文长官手里,法官在下午召见了他。事情很严重。
事情发展很快。死者的手机有来电记录。最后一通接听电话,是在他被杀那天晚上,来自蒙什街的一家酒店。经过核实,这就是那个女孩从图卢兹回来时下榻的酒店。同天晚上,她还约他一起吃晚饭。他匆忙离开办公室时就是这么跟他同事说的。
除了发型和眼睛有些许区别,蒙什街上酒店的接待员认出了嫌疑犯素描上的这个女孩,她非常确定。那个女孩第二天早上就消失了。用的不是真名。现金支付。
“这家伙,这个菲利克斯,是谁?”勒冈问。
不等回答,他就拿过卡米尔手上的资料翻阅起来。
“四十四岁……”
“是的,”卡米尔确认说,“一家信息公司的技术员,与妻子分居,办理离婚中,应该酗酒。”
勒冈不说话,他迅速浏览着资料,发出“嗯”的声音,有时候这声音听着像是在抱怨。谁都难免会抱怨一下。
“这是什么,这个手提电脑是怎么回事?”
“消失了。但我给你保证,凶手绝对不是为了偷手提电脑才用奖杯砸死他的,并且凶手还在他喉咙里倒入了半升酸。”
“是这个女孩?”
“很有可能是。他们可能邮件联系过。或者她可能用过电脑,她不希望别人知道她用它做了什么……”
“很好,那然后呢?然后呢?”
勒冈有点儿暴躁,这不是他的风格。对于杰奎琳纳·扎奈迪的死还没有太大的反应(图卢兹的一位宾馆女老板的谋杀案还是有点儿意外的),国家报纸如果说没有太大反应,那么这次的谋杀案,终于在国家报纸引起了轩然大波。塞纳-圣德尼的地区背景并没有太大亮点,但最后用硫酸结尾,却引起轰动。这是一则社会新闻,但凶手的方式有点儿新意,甚至可以说是奇特。目前来说,两起谋杀案,像是一个连环杀人案,但也不确定。大家这么说着,但也不是很高兴。如果再来一个受害者,大家就欢呼雀跃地确定了。事情应该被推到电视新闻头条,勒冈作为内政部第一把手,法官维达尔作为司法部门第一把手,然后谩骂声就开始像滂沱大雨一般噼里啪啦向他们袭来。不敢想象如果媒体知道了之前的兰斯和埃唐普的凶杀案会怎么样……现在大家眼前像是铺展开了一张法国地图(有点儿像卡米尔办公室墙上用彩色钉子固定住的那张),配上了受害者生平,触目惊心,简直可以拍一部犯罪情节的“法式”公路电影,充满喜悦,热闹欢腾。
目前,勒冈承受着“来自上面的极大压力”,这不是最糟的,但已经很难顶住。但是就这一点来看,勒冈是个好领导,上头的压力,统统自己来扛。偶尔隐约显露出来的,也不过是一点点实在受不了的,除了今天,卡米尔发现他的压力四溢开来了。
“上头把你怎么了?”
听到这个问题,勒冈像是被雷击了一下。
“哎,卡米尔,你在想什么呢?”
这种像是情侣之间的对话,他们之间总是不断上演。
“我们先是有个女孩被绑架然后被关在笼子里,和那些老鼠一起,接着绑匪就自杀了,造成了城郊大半个晚上的封锁……”
比如这样的对话,勒冈和卡米尔在他们共事的日子里,至少上演了五十次。
“……这个被他绑架的女孩在我们救出她前就自救了,然后我们发现她已经用硫酸杀了三个人……”
卡米尔觉得这有点儿像庸俗的商业大片,他正想这么说,但勒冈已经接上了话:“……取一个报告的时间,她已经把一个酒店女老板送上了西天,然后还回到了巴黎……”
所以卡米尔等着他讲完,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然后弄死一个可能只是简简单单想要和她做爱的单身男人,然后你问我……”“……上头把我怎么了?”卡米尔替他说完了。
卡米尔已经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关了门,厌倦了。
“你去哪里?”勒冈吼道。
“避免被某人吼,我还是更喜欢法官维达尔。”
“你真是一点儿品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