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狠辣的穆云琛

几番**混乱不堪的夜里,云暖白露丸最初的强烈药性逐渐褪去,穆云琛终是拥着清欢在一片狼藉中睡去。

翌日清晨穆云琛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他眼睫轻颤,睁开眼睛的瞬间恍若新生,才惊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外面的声音了,好像他昏沉在漫长的病中只等与这尘世彻底决裂。

是为了清欢,是她放弃了他……

清欢!

穆云琛忽然想起了昨晚似真似幻的□□:她玉颈仰起眼眸迷离的攀着他的腰身,一声一声似啼泣似满足的唤着他“九郎”。

穆云琛的瞳仁顷刻放大,惊觉之下他忽然起身慌乱的用手抚上自己亵衣的衣带。

衣衫齐整,洁净如初。

他下意识的摸索着单薄的锦被和柔软的床单——什么都没有,似乎这里只有他一夜安睡的痕迹。

穆云琛蹙紧了眉心,他的目光落在那软枕上,他仿佛记得清欢昨日埋首其中断断续续的说着他欺负人。后来他还将软枕垫在她腰下,他还……

穆云琛越想脸就越白,手指不由自主的蜷曲起来。

他自病重以来每每梦到清欢都是她冰冷的神情,是狠绝到令他肝肠寸断的话语。他是真的怕了,怕于梦中见到清欢,甚至为了摆脱那种痛苦不惜一心求死。

可是昨晚,他竟然毫无顾忌的占有她,欺负她,弄哭她,仿佛将所有的不甘愤怒都倾泻释放在她的身上。

太不可思议了,而且,这个梦太真实。

穆云琛失神的想着,抚在软枕上的手指在无意识的摸索下触到了枕下冰凉坚硬的物体。

穆云琛从那里摸出了那枚依旧璀璨夺目的金刚钻石。

他看着那光华闪动的钻石,一时间百感交集。

梦即是梦,这才是清欢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了。

她早已想得清楚,连他身上的烙印都能被她在不知不觉间消除,她该是早就不想回头了。

穆云琛到这一刻才算是真正明白,当初自己做出的种种是多么的可悲可笑,那些他认为的痴情举动在她看来,一定让她厌恶透了。

司南端着药碗进屋时看到靠着床架卧坐的穆云琛吓了一跳,昨晚那连药都喂不进去的少爷今天竟然做起来了!

司南第一想到的不是穆云琛逐渐好转,而是他最怕的,他家少爷真的回光返照命不久兮了。

“少爷……”

司南将药碗往床前的小几上一放,啪的一声就跪了下来,趴在床沿上哭道:“少爷你别再想那个女人了,您快躺下歇着吧,这病但凡放开些也就好了,别再折磨您自己了少爷……”

穆云琛见他一个好端端的少年无端哭成这样,不禁凄然一笑道:“你又知道我想的是谁了?”

“赵先生说您心里有个放不下的人,我,我……”司南说着开始打起泪嗝来,哼哼唧唧的说不下去了。

穆云琛轻叹一声,温和一笑道:“把药端来我喝。”

“啊?”司南傻呆呆的,却眼看着穆云琛自己探身过去取了药碗,竟然三两口便将苦不堪言的汤药全部喝了下去。

司南先开始没反应过来,他实在想象不到,他那被人认定活不过两个月的少爷怎么就忽然好了那么多,等他反应过来才想起劝穆云琛慢点喝药。

“诶……诶,少爷,苦的很,这是大夫开得猛药,您可悠着点喝,闻着都知道太苦了。”

穆云琛放下药碗轻咳两声,却自嘲笑道:“这又有何难,比这千倍万倍的苦,我也咽了下去。”

他说完轻舒一口气道:“司南,取我案上书来。”

司南这下就更震惊了,结巴道:“少少爷,您这病……”

“病不死,就不能耽误了殿试。”穆云琛的眸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光亮。

穆云琛想起梦中与清欢的对话,他不愿以死解脱了,他彻底想清楚了,那不是释然放下,那是催他抓的更紧!

宇文清欢,多谢你给我的这个梦,我就站到你对面去,迫你看着我,接受我,顺从我,让你对我再也避无可避,弃无可弃!

往后几日穆云琛的病确实是一日比一日更见好了,就连下了台就抽空来探望他的赵兰泽都觉得神奇。

当然他们不管在说什么,都很有默契的再没有提起过清欢。

当日一身青紫神情怠倦的清欢回到家就躺倒了,连第二天的早朝都没上。

兮姌为她擦身的时候就带着对穆云琛的气,清欢却不觉怎样,她半躺在华丽的浴池中,望着氤氲的水汽含笑叹道:“当初不懂什么叫‘喜欢’,只觉丹阳姨妈种种行为都可笑至极,现在想来,毕竟是一家人,我也比她不差什么。”

兮姌心疼清欢,恨声道:“那家主也不该由他为所欲为。”

兮姌是清欢最亲近的身边人,她没什么好避讳,更何况清欢本身也是个有话直说的人,她直言道:“一开始确实还想着喜欢他,愿意和他好,后面我也被他折腾的狠了,不过再往后我想到了宇文家,我想本来我也要有一个继承人,与其机关算尽的搞什么劳什子联姻借种,还不如生一个我真正爱的孩子,让他继承我的宇文家,我也心甘情愿。”

“家主想……”

清欢状似无所谓的一笑道:“想要个继承而已,你别想多了。再说我也是一厢情愿,哪有那么容易啊,他还病着呢。”

清欢说没把这件事当事就真的没当事,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不久后秋闱放榜穆云琛毫无意外的进入殿试,最终被圣上钦点第二,金榜提名,高中榜眼,仅次于身为世家嫡子、名声显赫的卢峥。

为了显示圣上对科举人才的看重,他特命三皇子李成岚代替他主持典礼,命除了中风在床不能行动的元氏家主英国公之外的宇文、独孤、长孙三大门阀大家主在新科状元、榜眼、探花游街之前为他们亲手挂花。

当日清欢一身艳红醒目的朝服与两大家主并肩而立步下御阶,按照大魏科举风俗,从黄门宦官手中取过宫花插在低头行礼的新科举子帽间。

当穆云琛抬起头,看着御阶上为他插上宫花的清欢,一瞬间他想起了去年冬日的那个晚上,细细的冬雪飘落下来,他也是这样距离极近的仰望着站立车辕上的清欢。

那时的美好在此刻如出一辙的仰视下犹如一只闷锤,重重的砸在他的心间,让月余以来勾勒出完美表现的穆云琛不堪重负。

然而此刻清欢的桃花眸中除了寒凉和高傲却什么也没有。

当穆云琛目光复杂雾眸莹然的望向她时,清欢只是凉薄又不屑的笑了,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很好穆云琛,若你有本事,我给你二十年时间掌权,到时候再来找我复仇挑衅。”

讽刺如刀,凉薄似剑,让穆云琛重温了离开她时如堕地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