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凶案再现(第2/3页)

一时之间,莱辛城在亦水岑的脑中成了一个巨大的罗盘,他真希望自己脑中的指针能指向某个刻度。此时此刻,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一定发生了或者正在发生着什么。当然,这座城市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只是,哪件事才代表谋杀演绎的开始呢?

他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刚才对方将长长的一通话一口气说完,根本没容他开口,而往常这个故人打电话来,总是废话不断。而且往常的语气中充满了对他的崇拜之情,而刚才的声音却显得冷峻无比。这个故人刚刚做了什么?如果说是谋杀的演绎,那自然要用谋杀的方式来表现。他暗暗骂道:“该死!”他不希望看到杀人事件——人类自相残杀是这世界最不和谐的事情。但即使是刚刚已经发生了谋杀案,也要明天的报纸才会报道。不管怎么说,他希望知道一点媒体信息。

他打开电视。本地的新闻娱乐频道,正放着无聊的广告,并没有插播什么意外事件报道。这个频道一贯对那些突发的人间悲剧格外感兴趣,看来他们还没有得到第一手资料。就在亦水岑准备关电视的时候,那个占星师忽然出现在屏幕上,原来刚才是他的节目在中段插播广告。亦水岑感觉有点巧合,今天接了两通故人的电话,也两次在电视上看见这个占星师。不妨听听他在鬼扯些什么。这家伙在电视上完全忘形,几乎把自己当成了当世大圣人。这样的节目也只有莱辛城本地电视台才会播放。

……每年中每一天的星象都是独一无二的。又由于天文状况在持续变化,所以,即使是不同年份的同一天,星象也完全不一样,其中细微的差别只有专业人士才知道。我指的专业人士是指天文学专家和我这样的人……正是基于这种状况,两种完全相同的人的性格要出现,可能要间隔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人的命运同样如此……

……夜间自然是观察天象的好时间,白天你什么也看不到。古人夜观天象预测生老病死,也和星象学的某个领域是相通的。有人会说,地球上这么多人,每个人观天象,做的都是跟自己相关的解释,这不是太可笑了吗?可是,别忘了,命运是相互对应的,相对于你合理的解释,在别人那里说不定碰巧也行得通,这就是命运的交织,宇宙的神奇……

……今晚对于莱辛城而言是怎样的一个夜晚呢?寻常又不寻常……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似乎有命案要发生,流血事件,和正常死亡甚至交通事故都是不同的……

这句话引起了亦水岑的注意。

……根据我的推算,似乎是在城市的……城市的东南角方向……不过这不会很准,因为星象主要是用于个人命运,要算出大范围内的事件是很难的……

接着,这个占星师就扯到其他方面去了。他说有命案发生?亦水岑回忆着这句话。

也许这并不代表什么。亦水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莱辛城是一座大型城市,鱼龙混杂,以多发命案著称,也许每天都在发生着血案,那些小混混死在荒郊公路边上,根本就没人去理。那占星师猜到今晚发生命案并不稀奇,他不是还说了一句“不过这不会很准”吗,典型的占卜者口吻。

亦水岑喝完瓶中剩下的酒,上床睡觉去了。


华默回家的时候心神不定。他仔细检查自己身上有无血迹,他有种错觉,像是自己杀了那工匠一样。

他刚刚打电话叫修车公司拖走了自己不能发动的车。好在他停车的地方离出事地点不是太近,希望人们不要将他和那件凶案联系起来。你在隐瞒什么?你在担忧什么?他不停地问自己。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他的手颤抖得厉害。

妻子一个人胆怯地坐在沙发的角落,看见他回来,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别怕,没事了。”他安慰着妻子。他看见客厅窗户的玻璃已经完全碎了。

他仔细察看妻子的伤口,还好只是被玻璃碎片划伤了而已,没有大碍。

“我正站在窗边,一块石头砸了上来,”她说,“等我往下看的时候,那边树丛里明显有人在动。我吓死了。”

“有几个人?”

“不知道,可能只有一个。我没看见人影,树叶挡住了。”

华默捡起那块石头——那是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这一带不会有这种石头,很明显,对方是从其他地方带过来的,看来对方早就准备着这一击。这样干的目的是什么?他思考着。目的是让他的妻子惊恐万分地打来电话,然后他就会不顾一切地离开白门街,这样凶案的发生就有了时间。这是一个连环套。对方让他的车子出故障,就能让他在离开罗翔的工匠铺后,又及时知道罗翔遇害——虽然他几乎没怎么办过案,但这样简单的推理还是会的。

只是他想不通,凶手干吗要跟他这个小角色较劲。如果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智慧,完全可以去找那些探长。

华默正想得出神,妻子推了推他:“喂,你在想什么?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他想了想,长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告诉你,我在追踪一个家伙。”

“是局里的任务?”

“不是。问题就在这里,这个家伙跟我可能有点私人恩怨,所以我正在调查他,而今晚砸窗子的事,我相信就是这家伙干的。”

“他在向你示威吗?这家伙是个危险人物吗?”

“不知道。亲爱的,原谅我有些细节不能告诉你,不过你放心,我决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天哪!”她哭了起来,“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告诉局里,为什么你自己要……你做警察才多久?”

“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些事情,没有证据,公家的力量是没办法帮咱们的……你放心吧,一切我自有安排。”

他觉得这样的谎言恰到好处,因为它最大限度地接近了实情。

一整夜,华默都没有睡着,他在脑海中将事情细细梳理,试图像一位探长那样分析问题,可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妻子也没睡着,她余惊未了,某个时候她甚至叫了出来。一直到早上五点钟左右,妻子才睡去,华默则独自起床。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桌子上摆着那两盒磁带。那两盒磁带就是两次死亡预言,此刻,它们更像是死亡的证明。

要怎么办,把它们交到局里吗?集合大家的智慧和一些科技手段,也许能找出点蛛丝马迹。但是局长会问他:“华默,你他妈的在搞什么,你第一次收到磁带的时候是撑坏脑袋了吗?”那是两条人命!也许局里会将他除名,他还可能入选那些娱乐报刊的“年度白痴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