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又一个死去的持牌人
华默一早打电话到局里请假,告诉上司他今天不能去上班。他正结结巴巴编造理由时,上司吃惊地说:“华默,你没事吧?今天本来就是你的休息日啊。”
华默一拍脑袋,这段日子他紧张得什么都忘了。今晚七点,按照第三盘磁带的内容,凶案即将发生。当然,很可能不会是七点。华默想着前两次凶案的规律,第一次是发生在八点,第二次是发生在九点,那么这一次,会不会是发生在十点?
无论如何,他都要在那里守候到十点。他记得上次的教训,关键时候,对方可能又会用威胁妻子的办法让他分心,所以今天,他早早让妻子回她娘家去了。
现在是午后,时间还早。按照顾金城秘书的说法,顾金城要下午才从外地回来,所以现在根本见不到这个人。他也不能见这个人,那会让对方陷入慌乱之中,他要以顾金城为诱饵,逮到那个戴面具的人。最关键的是,他还要保证顾金城的安全。
华默没有开车,而是坐出租车来到了华盛街11号。奇怪的是,今天这家月亮商行没有营业。为什么好端端地不营业?除非是得到了老板的指令。也许今天对顾金城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所以他才让自己的商店不营业。
好在华默昨天已经来过,熟悉前前后后的地形。他从一条小巷子绕过去,翻过围墙,到了这栋建筑物的后院——昨天他来过的草坪上。草坪周围有一些低矮植物和几棵大树,环境很好。
四处寂静无声。华默走上楼梯的转角处,透过窗帘的缝隙往里看,然后他把脚支在梯子的扶手上。这个距离,他可以斜着身子进入屋内。当然前提是窗子必须开着。
现在才三点,他不能一直守在这儿。他翻墙出去,到附近找了家茶馆,静静地等候。
夜幕降临了。华默再次来到那后院,依然寂静无声,不知这顾金城回来了没有。他悄悄地走上楼梯的转角处,没听到屋内有丝毫动静,而现在已经快到七点了。
七点是个关键时刻。虽然前两次凶手都没有在七点下手,但谁知这次他会不会忽然守信用了呢?华默静静地等着,手紧紧握着裤兜里的点22警用左轮。
七点一刻,什么动静也没有。
华默很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可他不能大意,今晚是他唯一的机会。
又过了半个小时,他腰酸背痛——这是由于高度的紧张造成的。
八点半,还是没有动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华默从梯子上下来,靠墙坐在草坪上。
不对,他想,如果凶手要来杀人,那必然要从这个院子里进来,因为从前面的街上是没办法进来的——店门是关着的。如果要从后院进来,而他守在这里,凶手自然是不会来的了。
可是凶手既然用磁带告诉了他地址,不就是希望他把守在这里吗?
事情的逻辑总是这么奇怪,始终无法用一种符合逻辑的因果关系来解释这一切。华默站起来从墙边翻了出去,慢慢地走到巷子口。
凶手没有出现,而凶手的目标似乎也没有出现——顾金城还没有回来。也许他回来了,只是没有回家。如果他一直不回家,事情又会怎么样?各种可能性太多了。华默在街上走了一圈,再次翻进围墙里。现在是九点半了,他忽然看见顾金城的起居室亮起了灯光!
该死!他轻轻地走到墙边,但是没有听到屋内的声音。难道凶案已经发生了?他屏住呼吸,悄悄走上楼梯的转角处,隐约可见里面有人影在晃动。应该是顾金城,他已经回来了。
现在是九点四十分。华默确定,凶案发生的时间将是在十点。三次凶案,时间每次都向后推迟一个小时。
忽然,他感觉屋内的人走到了窗边,华默立刻猫腰走下楼梯,身体紧贴着墙边。接着,他听见有人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子。然后那个脚步声离开了卧室。
快到十点了,如果凶手要出现,必然要从这个院子里进来。华默看了看那两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他想自己可以爬到树上隐蔽起来,可是这样的话,要是有突发事件,他根本来不及处理,好在大树旁边有几株低矮的植物,那正是很好的藏身之处,凶手若是从院墙进来,根本看不到他。
十点钟。没有人从墙外进来,顾金城起居室的窗户里也没有异常声音传出。华默告诉自己要耐心等待,一定要耐心等待。与此同时,他的目光扫视着每个角落。
忽然,他听到窗户里传出声响,那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还有一个人低沉的呻吟。没错!那是人的呻吟声!
华默恍然大悟,凶手可能早就潜伏在屋里了!他飞快地冲上梯子,从窗户里看去,一个头戴黑面具,穿着黑靴,戴黑手套的男人,正手握着一把半米长的刀在挥舞,而地上躺着一个人,上半身被麻布口袋套住,正在翻滚挣扎。
忽然,那个面具人手里的长刀向下砍去,“住手!”华默大喊着,一瞬间,他脑海里闪过前两次血案的现场,闪过妻子险些被花盆砸中的场景,“砰”的一声,他射出了子弹。子弹正中面具人肋下,那人大叫了一声,丢掉手里的刀,挣扎着向门口跑去。
不能让他跑掉。华默毫不犹豫地再次开枪。然后他一跃而起,跃上窗台,跳进屋子里。
华默解开地上那个人身上的麻布口袋,“你没事吧?”他喘着粗气说,“现在你安全了。”
“你……你……”这个人已经吓傻了。
“你是顾金城先生吧?”华默看着这个男人,把枪别回腰间,“没事了,我是警察。”
“我不是顾金城……”这人颤抖着说。
“什么?你不是?那你是谁?顾金城先生在哪里?”
这人颤巍巍抬起手来,指着躺在地上的面具人:“他……他才是顾金城。”
“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人……才是顾金城。”
“等等,你说他才是这家商店的老板顾金城?”
“是的……”
“那他刚才为什么那么对你?你又是谁?”
“我……是他的朋友……我们是……闹着玩的……”
闹着玩的?华默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大脑彻底不够用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亦水岑早上醒来时吓了一跳,他看见阳浊躺在他的沙发上。他飞快地冲过去拉起律师:“快醒醒!为什么你会在我家里?”
阳浊睁开眼睛:“你忘了?昨天我们喝酒到深夜,然后你醉倒了。”
“是吗?我还以为……”
“你以为我刚才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是不是?”
亦水岑点上一支烟,“很高兴你还活着。”
他们边吃早餐边看电视,新闻里正播放着那个晚会的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