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下午12点05分——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一放下电话,就立刻行动起来。她首先拨通了德莱尼的电话,铃响了两声后,电话通了。伊丽莎白问他,南希·潘崔克在问讯中到底交代了些什么?德莱尼磨蹭了一阵,显然,除非不得已,他是不肯透露一个字的信息的。最后他告诉伊丽莎白,潘崔克女士已被停职,正在听候调查。
伊丽莎白又问德莱尼,是否逮捕潘崔克了,他回答说:“麦克莱恩夫人,南希·潘崔克是一名执法人员,如果她有任何不当行为,相信我,她会受到法律的严惩。”
“她带走了一名儿童,没有经过允许或授权,你怎么会认为这不是不当行为呢?”
“潘崔克女士写了一份正式说明,她称带走孩子是因为孩子的安全受到威胁,所以要将孩子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德莱尼这番话滴水不漏,听起来就像警务手册中的话一样。真是典型的警方为自己开脱时的惯用说辞,伊丽莎白心想。但是她的问题还没完。
“好吧,那么她把这个‘受到威胁’的孩子带到了偏僻的工业区中心地带,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提高了嗓门,心跳加速,管他的,她就是想问个究竟。
“她被人跟踪了,麦克莱恩夫人。你也知道,斯特西就跟在后边。而当时,孩子的安全是她首要关注的问题,她的行动都是从孩子的利益角度出发的,因此在交付了保释金后就获释了。”
“那么南希·潘崔克和帕特里夏·托姆斯的同居关系呢?后者恰巧是斯特西所在监狱的狱警?这难道不可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看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很突然,但即便是如此,并没引起他的重视,因为德莱尼回答说:“麦克莱恩夫人,对潘崔克女士的问讯结果,我感到很满意,而且我已经采取了恰当的措施。现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到这儿吧,我还有一堆文件和其他案子要处理。再见。”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
伊丽莎白撂下电话,抓起手提包和外套,对佩妮复述了一遍:南希·潘崔克已经被“停职听候调查。”
佩妮眉毛一抬:“你是说真的?根本就是绑架儿童,还有什么疑问吗?”
伊丽莎白肩膀一耸,穿上了外套,合上笔记本电脑:“谁说不是呢。”
“那我们要去哪里呢?”
“我打算去见见南希·潘崔克。帮我找找她的地址。警方也许对她的解释很满意,但是我可不。”
伊丽莎白跟着佩妮走到她的办公桌前,看着她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查询内容,然后佩妮说了声:“找到了”,随即记下了地址。
“谢谢你,我不知道我要出去多久,如果有人打电话找我,告诉他们我明天给他们回电。你在做什么?”伊丽莎白看到佩妮关掉了电脑,也拿起了她自己的手提包,就问道。
“你不会以为我会错过这个任务吧?而且,我不去,谁来导航呢?”
“我的GPS。”伊丽莎白回答,但是佩妮已经站在门口,等着锁门了,她说:“咱们开我的车吧,等我们回来时记得提醒我提高我的意外伤害保险。我想我肯定用得着。”
跟着佩妮车上的GPS系统,开了将近半小时的车后,她们拐进了一条背街小巷,两侧全是两层独栋住宅。她们减缓了车速,来到网上查到的潘·崔克的家。
伊丽莎白指着街道对面的浅绿色房子,房子前面有个花园,打理得整整齐齐,门廊上摆放着一张双人座椅。“就是这里了。”她说。
佩妮把车停在路边:“你打算怎么跟她说呢?”
“想起什么说什么。”
伊丽莎白下了车,关上门,穿过马路,沿着小径走到了房子的前门。门上一个黄铜门铃旁有一块小牌子,写着:小心:猫出没。
伊丽莎白没有去动那个门铃,敲了敲门板上方,等着有人应门。终于,玻璃窗里蕾丝窗帘一动,闪出一个身影,迟豫半晌,门开了。
南希·潘崔克蓬头垢面地站在门口,脸颊通红,一双肿胀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两个不速之客,伊丽莎白忙说:“我们可以进来吗?”
那女人把俩人打量了一番:“你们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谈谈。”
“我和你们没什么可说的。”她说着就要关门。
“帕特里夏·托姆斯呢,也不想谈谈她?”就在门差一点就关上时,伊丽莎白说。
一阵沉默后,门又打开了
南希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俩:“她怎么了?”
“我想你和她是一对情侣。”
话一出口,伊丽莎白以为对方会劈面甩门而去,没想到,南希却又把门拉开了,说:“把鞋子在地上蹭一蹭,我刚打扫过房间。”说完,退后让她俩进门。
佩妮跟在伊丽莎白身后走进门,客厅很整洁,墙壁粉刷成了柔和的绿色和粉色,一张饰有花朵图案的沙发,两张配套的沙发椅,上面都整齐地摆放着一个个绣花靠垫。一张粗锯橡木做成的茶几上,放着一个玻璃花瓶,瓶子里插着白色郁金香,绿色的花茎和墙壁的颜色浑然一体。
南希关上门,走回一张扶手椅旁,显然刚才她就坐在那里看一本平装小说,但是她并没有坐下,而是双臂交叉抱在前面,两手紧抓住手肘,站着:
“到底有什么事?”
她没有让座,很明显不希望她们在这里多待一分钟。
“那么你和帕特里夏·托姆斯真的是一对,是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南希说,一边瞪了一眼佩妮,好像提这个问题是她的过错。
“是你拍的泰勒·查姆斯的照片,不是吗?”伊丽莎白说——她用的陈述句的语气,而非提问。这是一个大胆的猜测——但是即使她猜错了,她想看看南希的反应。
“什么照片?”
“就是泰勒和一个女人站在校门外那张。”
南希撇撇嘴,一边摇摇头,好像完全不明白对方的意图:“那又怎么样呢?”
“你为什么要拍那张照片?是谁让你拍的?”
南希又看看佩妮,然后收回目光回答说:“我给泰勒拍了很多照片。崔西让我拍的。她说想送给斯特西·梅·查姆斯。她说,作为礼物什么的。我知道泰勒在哪里上学。社工和泰勒祖母见面时,我也多次在场,我觉得这没什么问题。”
“你觉得这件事你不该上报吗?”
“为什么?崔西是我的终身伴侣。我和她生活在一起。她让我帮她,这样她也帮了别人,你认为我应该把这件事当作联邦要案一样处理吗?”
在正常情况下,这样说当然有几分道理,但是现在的情况绝非正常。伊丽莎白直直地盯着南希的眼睛问道:“你知道有人威胁要杀掉斯特西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