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9页)
“我也没做什么,不累。”
“只要你在这儿就行。”
这句话让我一怔。她刚才的那种开朗不见了,声音听起来很真实。
“这么回事啊。”我佯装开心。
我们又谈了谈训练的事,但惠子好像心不在焉。我们走到更衣室前。
“明天你也会来吧?”
“尽量吧。”我答道。
她面露不满,随后转身走开,大概是想趁天还亮再去练一会儿。听着她箭筒里的箭随着脚步咔嚓作响,我伸手去拉更衣室的门。
咦?奇怪。
平时能轻易打开的门纹丝不动,我加了一把力,门还是不动。
“怎么了?”见我在门口磨蹭,惠子又回来了。
“门打不开,大概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真奇怪。”
惠子扭头绕到更衣室后面。我敲了几次门,又把门往上抬了抬,还是动不了。过了一会儿,惠子匆匆回来说:“老师,门被顶住了,从后面的通风口能看见。”
“顶住了?”我一面思索为什么会这样,一面跟着惠子绕到后面。通风口是个约三十厘米见方的小窗,上面钉有活叶片,能向外侧打开三十度。我依惠子所言往里看,里边一片昏暗,得仔细看才辨得清楚。
“还真是。究竟是谁干的呢?”我离开通风口说。
惠子盯着我的脸小声说:“一定是……在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我刚想问为什么,不禁低呼一声。她说得没错,门只能从里面顶上。
女更衣室上了锁。我们再次回到门口,开始敲门。
“里面有人吗?”
没人答应。我和惠子互相看看,有种不祥的预感。
“只有撞门了。”我说。惠子点头。
我们俩开始用力撞门。撞了五六下,门上端发出断裂的声响,整扇门向屋内倒下,随着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我俩站立不稳,惠子箭筒里的箭矢也掉了出来。
“老师,有人……”
顺着惠子的声音,我向房间角落看去。一个穿灰西装的男人倒在那儿。他刚好在通风口正下方,刚才没看见。
我认得那套灰西装。
“惠子……打电话。”我咽着唾沫说。
惠子紧紧抓住我的胳膊:“电话……往哪儿打?”
“医院……不,该报警。”
“他死了吗?”
“可能。”
惠子放开我的胳膊,从撞坏的门走出去,几秒钟后又折返回来,脸色苍白地问:“是谁?”
我舔舔嘴唇:“村桥老师。”
惠子瞪大双眼,一句话没说便跑了出去。
2
放学时间早就过了,但还有不少学生留在学校。广播里在催促学生赶快回家,她们却无意离去,更衣室附近挤满了看热闹的学生。
惠子打电话报警时,我站在更衣室门口,没有胆量往屋里看,身体朝着外面。过了一会儿,藤本一脸笑容地走过来。他好像说了句“出汗真舒服”,我记不清了—不如说我根本没在听。
我结结巴巴地把事情告诉他,一次没说清楚,又说了第二遍。他听了仍一头雾水,我让他去屋里看。
藤本一声惨叫,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手指颤抖不停。很奇怪,看着他的惊愕表情,我倒冷静下来。
我留下他,去找校长和教务主任—那大约是三十分钟前的事。
警察在眼前卖力地四处活动。见他们仔细检查更衣室的每一个角落,我甚至想,这么个小屋里能找出什么呢?他们彼此交谈着什么,声音低不可闻。对于一旁观看的我们来说,那些对话似乎句句都有含意,叫人紧张。
不一会儿,一个警察走了过来。他看起来三十五六岁,身材高大魁梧。
除了我,在场的还有惠子、藤本和堀老师。堀老师是个教语文的中年女教师,也是排球社顾问。用女更衣室的老师为数不多,她是其中之一,今天用过女更衣室的好像只有她。
警察说要同我们谈谈。他语气平和,但目光锐利,充满戒备,那眼神令人联想到机灵的狗。
询问在学校的会客室进行。我、惠子、藤本和堀老师依次被叫去问话,第一个被点名的是我,大概因为尸体是我发现的,自然要首先询问。
进了会客室,我和刚才那个警察面对面在沙发上坐下。他自称姓大谷,身旁还有一位年轻警察负责记录,此人没有自报姓名。
“发现时大概几点?”这是第一个问题。大谷用探询的目光看着我。当时我并没想到以后会和他频频见面。
“社团训练结束之后,应该是六点半左右。”
“是什么社团呢?”
“射箭社,也叫西洋箭。”我一边回答,一边想着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哦,我也学过射箭……先不说这个了,能尽量详细地说说当时的情形吗?”
我把从训练结束后发现尸体到向各方报告的过程准确叙述了一遍,更衣室门被顶住的情形说得尤其详细。
听后,大谷抱着胳膊像在沉思,而后问道:“当时你很用力了,门还是动不了,对吗?”
“我还试着去顶了顶。”
“结果还是打不开才去撞门?”
“是。”
他在笔记本上记了点什么,表情有点无精打采,随即抬起头看着我:“村桥老师以前用过更衣室吗?”
“没有,他不是运动社团的顾问。”
“这么说来,平时不来更衣室的村桥老师单单今天进了那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有什么线索吗?”
“对这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坦承。
他又问我最近有没有发现村桥有何怪异举止,我说村桥性格骄傲,作为训导主任对学生要求严格,最后说:“我觉得他最近没什么异常。”
大谷看上去有点遗憾,但似乎一开始就没多少期待,点点头说:“哦。”
(更衣室简图)
接着他换了个话题:“也许与事件没什么本质关系……看了更衣室后我有几个疑问,能请你回答一下吗?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些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