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话是那么说,陆斐根本不愿意去住机场附近价格高昂的酒店。
那天舒沅跟着他去了一家民宿,陆斐付了押金和房费,就带着他上了楼。
这一路,陆斐都牵着他的手。
路上有不少人看他们,民宿的老板娘也看着他们,对两个男孩子在一起觉得好奇,陆斐任他们看着没有松手。
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十根手指缠绕在一起。
舒沅玩得开也放得开,但还是被人看得很不好意思。
他毕竟只是个嘴硬的纸老虎罢了,年纪还不够他长出厚脸皮。
可是,每当察觉他有把手抽出去的意图,陆斐的大手就把他的手牢牢抓住,不让他从掌心溜走。
哪怕陆斐的侧脸与下颌线弧度看上去依旧冷漠平静如初,舒沅也可以感觉道陆斐强烈的占有欲——从认识陆斐起,舒沅就以为他是一个无欲无求的人,除了前程理想,就是学习机器。
那天晚上他们什么也没有做。
民宿很干净。
但千里迢迢赶回来的陆斐,并不准备在就这样花掉他们的第一次。
陆斐将他压在柔软的床铺里。
从粗暴到温柔。
第一次恋爱后的冷战结束,他们接了很多次吻。
陆斐第一次对他剖白了心意。
“沅沅,我爱你。”
*
这场重感冒又引发了舒沅的扁桃体炎,他不愿意说话,人醒了就发呆,只偶尔转动眼皮看看病房里的电视。
前一晚舒沅不慎跌落泳池,陆斐随之跳下去,两人湿身后就离开了俱乐部,舒沅彻底忘记了自己的手机,等他迟钝地想起来这件事,才知道应该联系谢晓芒。
舒沅借了温宜的手机打给自己,发现手机关机了。
他在想手机是不是丢了。
在俱乐部那种地方,虽然他们包了场,可人太多了,兴许被拿错了、被当成垃圾收走了、被人捡了都说不定。
不过这关系不大,那支手机除了和陆斐的是情侣款,也没什么特别的。手机里面的资料照片通讯录反正都有云备份,舒沅只要重新买一个新手机登录账号,就什么都找得回来。
到了晚上,舒妈妈和温宜都离开了病房以后。
舒沅在床上辗转反侧,看着病房门上的小窗发呆。
他已经没再输液了,只是人还有点虚,站起来头重脚轻。
不过年轻人的恢复能力很好,医生说舒沅经过观察第二天就可以出院。
舒沅自己走到护士站,对值班的护士说:“你好,我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舒沅的长相很能唬人。
用温宜的话说就是很能激起别人的同情心。
他借到护士的手机,回病房去拨打自己的号码,这一次手机竟然能打通了。
舒沅想,如果手机真是在俱乐部被别人捡到或误收,他愿意出一部分的报酬给对方。电话被接听的一刹那,舒沅立即就说:“我是手机的主人,请问你是不是捡到了我的手机?”
可是电话那头却是谢晓芒:“舒沅!是我!”
舒沅松了口气。
谢晓芒问他人在哪里,舒沅说自己生病了,人在医院。
谢晓芒说:“怎么会这样!你在哪家医院我给你送过来,顺便看看你。”
舒沅说了地址,又想到了什么:“算了,我明天就出院了,我自己来找你拿吧。”
谢晓芒说那也行。
两人聊了几句,谢晓芒道:“还好我机智,给手机充上了电。这部刚充上你就打过来了,不然指望陆斐的话,我怕是得到处找你!”
舒沅疑惑:“陆斐?”
谢晓芒一说起就这个,就忿忿不平:“没错,我打给陆斐了。昨晚靳琛说他最后看见你和陆斐在一起,你俩又一声不吭地走了,我还以为你们和好了。散场的时候发现你的手机还在房间里,我就给陆斐打电话,你猜他怎么说?”
陆斐会怎么说?
舒沅大约猜到了,但还是问了句:“怎么说?”
“他说:‘我和舒沅已经分手了,请你直接还给舒沅吧。’”谢晓芒模仿陆斐的语气,又深深吐槽,“靠,你不知道那陌生人一样的语气,就像你们分手了就啥也不是了一样。我记得当初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不是这样的,哪回你要甩他他不是巴巴地把你哄回来。有一次我们在雪山那晚你还记得吗,你们大半夜吵了架,他大半夜还走路下山去给你买烧烤呢。现在真是硬气了,玩起了高高在上那一套……”
果然。
陆斐的回答一点也没让舒沅意外。
他安静地听着谢晓芒吐槽完,什么意见也没发表,最后他说:“谢了,我明天自己过来拿。”
果断电话,舒沅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出去找到护士还了手机。
第二天出院时那位护士还没走,见了他惊讶道:“你确定好些了吗?昨晚是不是没怎么睡觉啊,我看你的脸色比昨晚还差。”
舒沅说自己没事。
出院后又过了两天,舒沅才去谢晓芒那里把手机拿了回来。因为长期使用面容ID,他已经很久没用密码给手机解过锁了,充电后开机,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四位数的密码。
5379。
代表了陆斐和他的名字在九键输入法上的位置,很无聊。
解锁的瞬间,桌面显示了出来。
可能是看习惯了自己的手机,对桌面的内容已经熟到视若无睹,经过几天的时间重新把手机拿到手里,手机里平时未注意过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清晰新鲜了。
这是一张沙漠的照片。
陆斐拍的。
仔细看能看见一个绿色的东西入了镜,出现在了画面的边缘,那是陆斐的水壶。
有一年陆斐年假,和他一起去了新疆。
他们请了向导,试着穿行了一段无人区。走出沙漠后舒沅只是轻微的脱水,而陆斐已经嘴唇干裂有了血痕,路上他舍不得喝的水都给了舒沅,向导一直夸陆斐是条汉子。
但是回去的路上他们又吵了架,舒沅到了机场才发现有纪念品忘在酒店忘了拿,他认为就算他会忘,陆斐也不可能会忘,所以陆斐有责任。
这种小事根本不值得吵,陆斐哄他,说他们可以联系酒店帮忙寄过来。
可是舒沅不想等。
那一次明明是一起出去的,回来时两人却分了批次。
舒沅先一步回到家,陆斐折返酒店取了东西,坐了当天晚一点的飞机。
孤独回家的滋味不好受。
半途舒沅就后悔了,他再怎么样也不该觉得是陆斐的责任。
等到陆斐回来,他也不好意思认错,就趁人进门的时候把人堵门口。
陆斐把行李箱与包袋都扔在地板上,低头问:“怎么了?”
舒沅揪着他的衣襟,凑上去说:“好心疼啊。”
陆斐佯作不懂:“心疼什么?心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