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 迷魂地 第五十六章 又一宗命案……

我和魏早都傻住了。

古墓死气沉沉,腐朽的气味中掺杂着麻黄的味道。除了我们两个人,没有任何活物出现。

每个墓室的长大约2.5米,宽大约2.0米,高大约1.80米。那些棺材都是用两块弧形的胡杨木板合成,棺盖上蒙着风干的羊皮。

木牌上依次写着——

一五之墓。

号外之墓。

徐而哥之墓。

周的东之墓。

白心心之墓。

为早之墓。

章回之墓。

怕万之墓。

江只之墓。

不不之墓。

梦小帅之墓。

看来,刻字的人知道我们的名字,只是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字。或者,这个人不识多少字。

我紧紧盯住了写着“江只之墓”的那副棺材,一步步走过去。

上面的人在拽绳子,五下。他们在报平安,我却觉得他们似乎不想让我接近那副棺材。我没有理睬,走到那副棺材前,装起手枪,弯下腰,准备扣棺盖,突然墓道里传来张回的声音:“周老大!”

我一愣,站起身来,回身用手电筒照过去,张回带着布布、孟小帅、帕万下来了!

我说:“你们怎么下来了!”

张回说:“你让我们下来的啊!”

我说:“我没让你们下来!”

孟小帅说:“你明明拽了五下绳子!”

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用手电筒照了照地下,发现拴在我身上的绳子断了,只剩下大约5米长,掉在地上。

我懵了。

有人在背后剪断了我和上面联系的绳子!他竟然听到了我们定下的暗号,他分别拽着两个绳头,对我拽了五下,谎报平安。又对上面的人拽了五下,骗他们下到墓室来。

这个人离我只有5米远!

魏早看明白了,他说:“周老大,有危险,快跑!”

然后,他撒腿就朝外冲,后面五个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都跟着他朝外跑去。

我再次照了照浆汁儿的那副棺材,不死心,迅速把它打开了。

果然,我看见浆汁儿躺在里面,她穿着黑色立领对襟褂子,胸前绣着一朵大红花,头上高高盘着髻,那张娃娃脸跟纸一样白。她的衣服上,头发上,粘着很多沙子。

我发现棺材是没底的。

我试着想把她抱出来,可是棺材很窄,用不上力气,我扔掉手电筒,发疯地把棺材掀翻了,砸在了相邻的帕万那副棺材上。然后,我把她抱了起来。

我隐隐约约听见魏早的喊声:“周老大——快他妈出来啊——”

我抱着浆汁儿,奔向入口透进来的那点微弱的光,突然“轰隆”一声响,古墓里一片漆黑,入口被沙子埋住了。

我一下就停下来。

完了,我和浆汁儿要被埋在这座古墓里了。

一股阴惨惨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心头,我呆了足足几分钟,轻轻放下浆汁儿,回去摸刚才扔掉的手电筒。我明明记得我扔在了什么地方,可是怎么摸都摸不到。孤独感顿时淹没了我,我怀疑我也找不到浆汁儿了。

突然,有人拽了拽我身上的绳子,三下。

拴在我身上的绳子只有5米长,这说明有人就在我5米之内。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把不知道能不能打响的七七式手枪,屏住呼吸听。

罗布泊是死寂的,罗布泊地下的古墓就是死寂加死寂,我感觉我就像失去了两只耳朵。

我说了一句:“你是谁?”

没人说话。

我也不再说话了,摸索着朝前走了走,希望撞到这个人。只要撞到他,我就开枪。

脚下一滑,我差点摔个跟头,我蹲下去摸,终于摸到了手电筒,手忙脚乱地打开,四下照了照,头发一下竖起来——

我看见三个郑太原,赤身裸体,站在三个地方,分别拉着三根绳头,正在朝我笑!

我狂乱地扣动了扳机:“啪啪啪!”

都响了。

三枪都射向了其中一个,我一眨眼,这三个郑太原都不见了。

我看看绳头,扔在地上。

不对,这三个郑太原应该是幻影,系在我身上的只有一根绳子。

三个至少有一个是真的,他哪去了?

我四下晃着手电筒,看到了浆汁儿,她躺在两三米远的地方。

我检查了那些墓道,尽头都是堵死的。我甚至掀开了那些棺材,不见任何人。

没看到出路。

最后,我走到浆汁儿跟前,把她抱在怀里,靠着墓室的墙上坐下来。手电筒亮着,照着前面。

我忽然后悔了,埋葬号外之前,至少应该用放大镜看看他指甲上的微雕,也许能找到出路。

低头看了看浆汁儿,她的脸很安详。

也许,她还活着……

我把脸凑近她的脸,没有一丝鼻息。

身后墙壁上的土“刷刷”掉落,我紧张地拿起手电筒回头照了照,颜色古旧斑驳,那应该是壁画。依稀能看到一红一白两头野兽在嘶咬,正是楼兰民间传说中的金骆驼和银骆驼。

看着看着,我发现了一处图案,类似小孩用刀子乱刻的,“凸”字形,下面有四个圆圈,很像现代轿车的简笔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氧气越来越少,我感觉呼吸困难了。

就这样和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孩相依相偎,晕乎乎地死去,也不见得是件痛苦的事……

就在我即将陷入昏迷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了孟小帅的喊声,就像从封闭的玻璃瓶里发出来的:“周……老……大……”

我猛地摇了摇脑袋,果然听到了铲沙子的声音。我赶紧关上手电筒,很快就看到了一丝光亮。他们把坍塌的沙子挖开了!

实际上,沙子坍塌只有两米多厚,他们用了一个多钟头,把我和浆汁儿挖了出来。

当我抱着浆汁儿从古墓里爬出来,孟小帅哭了。

布布说:“她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

布布说:“要不,就把她埋在这儿吧……”话音刚落,她的眼圈一下就湿了。

我说:“不,她是跟我们出来的,要埋也埋在我们的营地里。”

布布没问为什么。

就算她问,我也说不清。

也许是因为,这个古墓是那个人或者那群人的老巢,我不想把浆汁儿交给他们。

或者是因为,他们在地下摆好了我们的棺材,我非要打乱这个规矩。

布布突然问我:“那下面的棺材上,为什么写着我们这些人的名字呢?”

看来,魏早对他们说了。

我说:“我们不是都活着吗?”

她想了想,不再说话。

浆汁儿的身体并没有僵硬,一直很柔软,我把她放在路虎卫士的后座上,平躺,然后回到了驾驶位置。

我还是第一辆车。

我开得很慢,好像怕颠醒她。

我打开了CD,音量调得很小,朱哲琴又唱起来——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