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季 不明飞行人 第四十八章 录像中的人出现了

那只废弃的录像机,过去太久了,现在让我们反刍一下当时的情景……

当时是下午两点多钟,我和浆汁儿、章回坐一辆车上。

荒漠上有个黑糊糊的东西。

我走过去看了看,是个黑色帆布背包,半埋在沙土中。里面露出一只录像机,大面积烤漆已经剥落,凹处糊满了沙土。

我把录像机捡起来,带回了车上。

又朝前行驶了一段路,我看到了一具男性尸体,他靠在沙丘上,脑袋歪着,右手很别扭地搭在左边的脖子上,一条左腿朝外弯曲。他的脸部已经露出骨头,衣服也开始腐烂。不远处,丢着一只旅游鞋,一半在沙土里,一半在沙土外。

纤维腐烂需要两年,我大概推测出了他遇难的时间。

我以为那只录像机是他的物品,后来才知道,他和它并没有关系。

而且,我觉得那只录像机肯定废了,没想到,我用衣舞的充电器给它充了电,它竟然还能工作!

扎营之后,我一个人走出帐篷,打开了它……

里面总共录了8个视频文件,都没有显示日期。

第一个视频文件——

若羌县。大清早,一个女的,大概二十六七岁,长相一般,她对着镜头挥挥手,说:“出发喽!”

一个光头男子站在她旁边,大概30岁,长得异常高大,他也朝镜头挥了挥手。

另一个男子正在朝车上放东西,只有一个背影。

录像机摇摇晃晃地朝前走,对准了那个背对镜头的男子,这时候我听见拿录像机的人说话了:“大物(音),说句话。”

他叫大物。

大物回过头来,看长相稍微年轻些,他的长相和声音都有点憨,他说:“万事俱备,连东风都不欠了,走!”

录像机上车,画面乱晃,车座,档位,工具箱……接着视频就没了。

第二个视频——

他们已经来到了戈壁滩上,车在颠簸,窗上蒙着尘土,录像机拍摄着沿途光秃秃的景色。

光头男子在开车,他说话了:“李桦(音),你睡会儿吧,这里没什么好拍的,见到雅丹再拍。”

现在我们知道了,喜欢录像的这个人叫李桦。

当时我判断,车里只有李桦和那个光头男子,而大物和另外那个女的在另一辆车里。

第三个视频——

他们果然来到了雅丹群底下。

那个女的攀上去了。

镜头远远地拍着她。视频中响着风的呼哨。

我听见那个叫大物的人憨憨的声音:“米豆(音),你小心点儿!”

一个叫大物,一个叫李桦,女的叫米豆。

米豆停在几米高的地方,不敢继续爬了,回过身来喊道:“桦子(音),近点儿拍啊!”

李桦就慢慢走近了她。

光头男子叫他李桦,米豆叫他桦子,可以判断,这四个人在生活中认识,结伴来的。至少米豆和李桦很熟。

李桦把录像机递给旁边的人:“你拍,我也上去看看!”

旁边的人不知道是大物还是光头男子,他把录像机接过去,继续拍。李桦的背影从镜头一侧跑了出去,他穿着一件黑色夹克。他爬上一座土台,在十几米高的地方停下,转过脸来,头发被吹得根根朝后飞,他张开双臂呼喊起来。

第四个视频——

画面中出现了茫茫盐壳之地,镜头转过来,沙土和碎石中立着一块碑,上面写着:

“余纯顺之墓

1952—1996”

上方刻着余纯顺的头像。墓碑下摆着一些花圈,在大风中抖动。

他们已经到达罗布泊腹地。

米豆和大物走到墓碑前,敬上一瓶矿泉水,然后低头默哀。

除了风声,没人说话。

十几分钟之后,大家上车继续前行。视频结束。

第五个视频——

他们到达湖心了,那是一块方方正正的石头,上面写着“罗布泊湖心”。不过,没人欢呼雀跃,四个人似乎很平静。

除了李桦,其他几个人互相拍照。

在这个视频中,我依然没听到有人叫出那个光头男子的名字。

第六个视频——

一望无垠的戈壁滩,录像机在默默地拍摄。

拿录像机的人坐在后座上,叫大物的人在开车,那个光头男子坐在副驾位子上。

突然,大物很担忧地说:“警察会不会查出来啊!”

光头男子说:“绝对没问题,这种地方鬼都不来,主要是统一口径,米豆,你记住了吗?……”

他一边说一边回过头来,看到了录像机,立即说:“赶快关掉!”

视频就没了。

看来,当时拿录像机的人是米豆,而李桦不在车上。

第七个视频——

四周是板结的盐壳,一片灰茫茫。

拿录像机的人坐在副驾位子上。

光头男子又回到了驾驶位子上,听声音,大物在后座。

几个人都不说话。

高高低低的盐壳,毫无变化,镜头持续了七八分钟。

光头男子突然说:“我们好像迷路了……”

米豆显然一惊,录像机就移到了脚下。

接着,只剩下了画外音。

米豆说:“你别吓唬我们啊。”

光头男子说:“你看那是什么东西?”

米豆说:“在哪儿?”

光头男子说:“右侧,右侧!”

接着,车停了下来,传来开车门的声音,下车的声音,听见那个光头男子喊道:“看看,这不是你昨天扔掉的鞋子吗!”

米豆绝望地说:“完了。”

接着,录像机就被关掉了。

第八个视频——

录像者并不在车里,他(她)好像在地上坐着,地貌变成了无边的戈壁滩。

没看到另外几个人在镜头里出现,除了风声,没有一个人说话。因此,也不知道是谁拿着录像机。

录像者就那么默默地拍着,长达十多分钟。

我一直看着枯燥的盐壳地,耐心等待出现人声,好判断他们究竟是几个人,什么处境。

时间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阳光很好。

录像者始终静默,慢慢移动着镜头。

突然,镜头里对准了一个方向,不动了。录像的人迅速拉近镜头,荒漠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车队,小得就像火柴盒,而且正朝相反方向驶去。

第一辆是绿色的切诺基。

第二辆是黑色的三菱帕杰罗。

第三辆是粉色的悍马。

第四辆是天蓝色的房车。

第五辆是白色的路虎卫士。

那正是我们的车队!

后来,我们又在荒漠上遇到了一个人,朝我们摆手求救,当时我们以为他是彭加木。

此人穿着一件黑夹克,中等个子,背着一只干瘪的挎包,满脸沙土。

最初,他说他是饲料油加工厂的头儿,叫李兆,他们总共十几个人,都是越野车俱乐部的,从濮阳来罗布泊旅行,结果他的备胎掉了,回头去找,半路又爆胎了,从此和队友走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