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季 邪恶童话 第四十八章 她有罪没罪?

烧掉那张画,现在是我们全部的希望。

它怎么可能落到令狐山手里呢?

章回说:“米豆被转化之后,第一个任务就是离开罗布泊,去找那张画……”

我说:“等等。令狐山怎么知道那张画的秘密?”

章回说:“不清楚,我猜是季风无意中泄露的。”

我说:“令狐山为什么要找那张画?”

章回说:“他不想让我们烧掉它,他希望迷魂地永远存在,这是他们类人的屏障。”

我说:“类人有办法离开罗布泊?”

章回说:“令狐山一直在骗我们,那个太阳墓塌了,还有另外的神秘通道。”

我说:“这个人年龄不大,心机太深了。”

章回说:“你们猜,谁拿着那张画?”

我想了想说:“小5?”

章回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昨天夜里,米豆说梦话,我听见了。”

章回说:“小5和碧碧一直住在若羌,等着下一次进入罗布泊。那张画一直由碧碧拿着,不过,最后还是被米豆偷走了……”

我说:“她记得路吗?”

章回说:“她说她被蒙着眼睛,但是我觉得她在撒谎,不论我怎么问,她死活都说她不知道路,现在我们就卡在这儿。”

我说:“她这不是坦白,而是给我们报丧来了……”

章回说:“周老大你放心,天亮之前,我肯定让她说出来。”

我说:“她现在……身体怎么样?”

章回说:“我不会伤害她致命部位的。”

孟小帅说:“章回,你结婚之后不会打老婆吧?”

章回喝了一口水,对我说:“我去了。”说完他就朝外走。

浆汁儿突然喊了声:“章回!”

章回回过头来。

浆汁儿说:“你不能再折磨她了。”

章回说:“你有更好的办法?”

浆汁儿看了看大伙儿,眼圈儿湿润着说:“我们有什么权利这么折磨一个人?她犯了什么错?”

章回说:“她不说出那条通道,我们就得死在这儿。”

浆汁儿说:“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章回说:“浆汁儿,你到底站在谁的立场上啊?”

浆汁儿说:“我们都是女人,我看不下去。”

章回说:“她偷走了那张画,就是要把我们置于死地,你还同情她?”

浆汁儿说:“也许她并不知情,只是服从令狐山的命令。”

章回说:“她还害死了她的情人,并且喝了他的血。”

浆汁儿说:“当时他们两个人商量一起出石头,可是她出了剪子,你说谁在害谁?”

章回说:“你幼稚了,她太了解勺子的自私了,她肯定早就想到他会出布,所以才出了剪子!而勺子这次偏偏没有自私,他认为对方也许会牺牲自己,出剪子,所以他主动出了布……”

浆汁儿说:“你别绕了,我已经晕了——不管他们做出了怎样的选择,都属于道德范畴!大哥,凶手不是她,凶手是令狐山!”

章回说:“她现在是类人,类人就是我们的敌人。”

浆汁儿说:“那是她的意愿吗?她曾经和我们一样,是个人!她是被强迫转化的!”

章回说:“你是说,她不是我们的敌人?那她来我们营地干什么?”

浆汁儿说:“她来我们营地之后,除了睡了一觉,她干什么了?”

章回说:“如果有机会,她会干掉我们所有人。”

浆汁儿说:“你这是假设!你这是莫须有!”

章回说:“好吧,就算她没有任何错,在变成类人之前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是个诈,骗,犯!”

浆汁儿说:“就算她是诈骗犯,我们有权利囚禁她吗?我们有权利给她上酷刑吗?”

章回摊了摊手,说:“我不是个刽子手,我只是为了大家。”

大家都看我。

老实说,在这个特殊的环境里,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在这样的生死关头,人类总结了几千年的行为标准已经失效,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也不知道了。没有准绳。

我说:“章回,不要再折磨她了。我们关着她,让她明白一个事实,我们出不去,她也活不了。看看她会不会回心转意。”

章回说:“没问题。”

这天晚上,章回站岗。

我睡不着,走出了帐篷。

如果说罗布泊的白天是火,夜晚就是冰。我甚至披上了一件红色灰纹冲锋衣。

现在,浆汁儿睡一个帐篷,孟小帅睡一个帐篷,白欣欣睡一个帐篷。

浆汁儿和章回辩论完之后,回到帐篷还哭了一场,不知道是觉得自己委屈,还是觉得米豆可怜。

米豆在车里,车里黑糊糊的。

不知道她是在睡着,还是在朝外窥视。

章回在车附近转悠着。

我朝他走了过去。

章回低声说:“周老大,你怎么还不睡?”

我说:“我来问问,她吃东西了吗?”

章回说:“给了,一次给她4块饼干,比我们待遇都好。”

我说:“她……解手怎么办?”

章回说:“周老大,你太操心了,我们又不是托儿所的阿姨!”

我说:“总不能不让人家解手啊。”

章回说:“我和她说好了,她想上厕所的话就把车灯打开,我就来了。”

我说:“你一个男的带她上厕所,方便吗?”

章回说:“她只能将就点了,我们又没有女警察。”

我说:“要不叫浆汁儿或者孟小帅陪她?”

章回说:“她们看得住她吗?她现在是个类人,说不定钻进沙子就不见了。”

我说:“你不提醒我,我总想不到她是个异类。”

章回说:“如果她坚持不说,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我说:“只有一条路了,让她带我们去找令狐山。”

章回说:“我们早晚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

我回到帐篷前,坐下来。

空气很凉,我大口大口地吸着。

月亮挂在天上,圆圆的,白白的,中间没有一丝阴影。我不确定它是真正的月亮,还是那个神奇的飞行物。

没关系了。

我开始琢磨死亡,就像我要去见一个陌生人,提前预习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每个人都得死。但是我从来没想到,我的终点会截止在西北这片荒凉的大漠上。

最痛苦的死法就是被判了死刑,但是迟迟得不到处决,就像我们现在。

我一直坚信,人死了后,意识并不会消失,就像梦里的那种状态。那时候,我们不需要穿衣了,不需要吃饭了,真正变成了永恒。

如果真有下辈子呢?

我希望做人,而且还做个男人。

如果老天觉得我这辈子不够善良,非要让我变成一种动物,那我就做一只麻雀吧。它们不凶狠,善于逃生,而且拥有无边无际的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