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12(第2/2页)
他点头,双手还是无法停止颤抖—他们击溃他了,这点很确定。多年后,当中央情报局对“基地”组织的军官哈立德·谢赫·穆罕默德采取这种水刑时,他撑了两分半钟,创下新的世界纪录。眼前这个运毒人撑了二十九秒,大约是一般的平均值。
他从木板上被解开来,瘫倒在地上,然后告诉我们,他当时跟一对兄弟在那座桥上。那两兄弟在高山间有一个鸦片炼制所,他们决定把“冒烟乔”当成人形标枪扔到桥下。那个运毒人说他只是在旁边看,从头到尾都没碰“冒烟乔”,我感觉他说的是实话。
他解释说,“冒烟乔”长期勒索过桥的运毒人,赚了不少钱:他把这条破烂的便桥变成了泰国的第一个收费站。一开始他只会在每块鸦片砖上刮一道线,然后把这些刮下来的碎屑拿去换成私酒,在监狱里卖钱。当然,他后来变得贪心,改成切下鸦片砖的边角—切太大块了,于是那两兄弟认定这条泰北的付费道路不符合他们的最佳利益。
我们找到答案了,尽管不必写重大事件报告,但我们都得把各自版本的案情报告交给上级。我很确定中央情报局的报告里说他们只使用合理的手段;而我的报告,当然,正好相反。这件事情应该就到此为止了—情报圈里谁会在乎一个泰国运毒人?只不过,在中央情报局的报告里,有一小部分是我无法争辩的。
克瑞默会叙述他看到了我脸上的恐惧,说我显然太同情那个被审讯的运毒人,因而全身僵硬、直冒冷汗。他甚至可能质疑我的勇气,也质疑我是否适合担任第一线工作。他以自己的方式,大概也是在说我的重量在于我的心。
“低语死神”从数据库里面调出我的档案时,一定看到了这份报告。我曾有很多年思索自己的弱点,我不得不说,“低语死神”临别时跟我说的话大概没错—对我来说,受苦没有必要,不如赶紧了断。
我望着窗外,看到宽阔的伊斯坦布尔海峡,还有伊斯坦布尔一座座壮丽清真寺的圆顶。飞机的机轮触地,在跑道上往前奔驰。我来到土耳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