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关键提示
半夜打来的电话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把我劈晕了。我的大脑暂时接受不了这个消息,拿着手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之前那个梦,还在脑海里回荡,我根本弄不明白,但我有预感,噩梦成真,绝对是一个非常非常不妙的征兆。
“阿姨,你不要急,我马上过去。”我回过神,李老只有一个女儿,十年前就嫁到了新加坡,平时很少回国,家里没有其他人,这个事情,我得善后。
我以最快速度赶到李老的家,李老的老伴是那种标准的家庭妇女,遇见大事就完全乱了阵脚,只给我打了个电话,然后不知所措,站在楼下不停的哭。当我走到楼下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随着夜风飘来的血腥味。
李老仰面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他住七楼,是从卧室阳台的窗子直接跳下来的,二十多米的距离,整个人就像一块胶泥,摔的支离破碎。李老的后脑壳完全崩裂,血迹在身体周围慢慢流淌成一个猩红刺目的圆。
他平时戴着的那副眼镜儿,不知道甩丢到什么地方,李老的眼睛彻底空洞了,眼珠定格在眼眶里。
看到这一切,我的心好像被一柄无形的刀子猛捅了一刀。当初我在北京学习,三年里大部分时间都吃住在李老家,那种感觉,已经超越了普通的师生情谊。
我很难受,但事情已经发生,不想接受,还是要接受。
我定定神,过去扶着阿姨,本来想简短的问问情况,但她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这种事情我没办法独自处理,想了想,最终还是报了警。
相关的人员很快就赶到现场,询问情况,做笔录,收殓尸体。李老的老伴显然受了强烈的刺激,做笔录的人询问了很久。
李老的尸体无法像其他普通的死者一样抬走,是用黑色的尸袋给“兜”起来的。我默默的注视着,心里依然难过,而且,这种难过背后,还有无法形容的疑惑。
我总觉得,李老死的太蹊跷。
当李老的尸体被尸袋兜进去的时候,我的脑袋嗡的胀大了一圈,因为恍惚中,我好像看到李老那双已经定格在眼眶里的眼球,似乎诡异的转动了一下,朝我“望”了一眼。
所有情绪顿时被冲击的无影无踪,我来不及再去仔细的分辨,尸袋的拉链被完全拉上了,随即,尸袋被装上车。我甚至判断不出,刚才的一幕,是自己的错觉,或是其它。
这件突如其来的惨事彻底打乱了原来的计划,李老在领域内,属于大咖级的专家,同事和学生很多,又拥有体制内的官方职务,所以,真正的死因被隐瞒了。
人一死,老家那边的亲朋好友又来了一堆,追悼会筹备了好几天。我跑前跑后的忙到追悼会结束,疲惫不堪。李老的女儿恰好又在国外动手术,短时间内回不来,李老的老伴精神始终不好,每天恍恍惚惚,家里离不开人,我只能负责照顾。
等到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忙完,我乱糟糟的脑子才稍稍恢复平静。这件事情,如果干脆不想也就算了,但只要静下心琢磨,越想我就越觉得不对,我依然坚信我自己的准则,任何事,只要发生了,就会有动机和原因。
在我看来,一些问题不用去追索,李老死亡背后的蹊跷,多半是在司母戊密码上。
我开始整理李老的部分遗物,他在家里有一个书房,同时还是办公室,跟着李老这么久,对他的习惯,我还是很清楚的。
在李老身亡前一段时间,他所有的精力估计都放在司母戊密码上面,书面资料搜集了很多。这些书面资料在图书馆能查到,我着重整理的,是李老亲笔的手稿。李老有个习惯,遇到某些攻坚课题,一时半会搞不定的时候,他会随时带着一个笔记本,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马上就记下来,这些手稿很杂乱,却是第一手资料。
果不其然,在书房凌乱的资料之间,我翻找到了一本仔细装订起来的稿纸,稿纸上全部都是李老的笔迹。
这是李老着手研究司母戊密码所书写的手稿。
我马上开始认真的翻阅浏览,手稿上有很多围绕司母戊鼎周边的资料,还有李老个人的猜测,引用的旁证,但这些东西对解读司母戊密码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我继续看,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阅读的,因为怕遗漏什么重要的细节。我用了一天时间,把手稿仔细的看了一半。
事实上,我和李老一样,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我的潜意识里,对李老身亡之前我自己所做的那个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相信。梦和现实无法划上等号,可这一次,我相信那个梦不可能无缘无故,我相信,李老或许真的解读了一部分司母戊密码。
解读,可能是造成李老死亡的真正原因。尽管我还记得李老在梦里的警告,而且我能感觉出,这件事必然带着一定的危险性,然而在我心里,司母戊密码隐含的信息,像一块磁铁,紧紧吸引着我。
第二天,我继续翻阅李老的手稿,但越翻越感觉失望,手稿里的内容缺乏新意,而且没有记录任何具体解读的部分,我一页一页的翻,快要翻到手稿的尾部,心里就开始怀疑,我怀疑真正关键的环节,李老没有记录下来,那些关键问题,都藏在他脑子里。
我叹了口气,对剩下那几页手稿,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但手稿快看完了,我不想半途而废,一边信手翻着,一边在想,李老不留下任何实质性的线索,可能就是怕我沿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
渐渐的,手稿被我翻到最后一页,本来,我已经完全放弃了在其中找到关键线索的念头,然而在翻开最后一页手稿的时候,稿纸上的一行字,就好像一根针,猛扎了我一下,让我顿时睁大了眼睛。
最后一页手稿上的字迹,就那么一行。
“庄正,你不觉得,从司母戊鼎里出现的小男孩,有点眼熟吗?”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让我心里掀起了波澜。我困惑,而且惊讶,因为我能看得出,这行字,不是李老的笔迹。书写字迹用的是宋体,工整的几乎和电脑上打出来的字一样,通过字迹,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谁留下了这行字。
这句话,无疑是整本手稿里最值得注意的线索,但这条线索,不是李老留的。我的思维不由自主的飞速运转,一边回想着曾经看过的监控录像,一边猜测,是什么人在手稿上留下了这条线索。
本来,李老邀请我参与这次解读工作,事情本身跟我没有太大关系,李老去世,解读工作肯定中断,我也要回归自己的生活。但就是手稿最后这句话,让我突然意识到,这件事,真的和我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