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红颜祸水

察觉到屋外有人,冯慎箭步抢跃,一把将房门拉开。只见一人扬手怔立,悬指欲敲。

冯慎眉额一蹙,“张统领?”

张作霖回过神儿来,“叫冯少侠吓我一大跳!我正打算敲门,你就突然闯了出来……”

冯慎问道:“这么晚了,张统领还有何贵干?”

张作霖道:“哦,是这样。方才你们走的急,有好些事没来及与冯少侠商量。明日拔营启程,需带多少辎重?”

冯慎道:“听张统领说,那马耳山距奉天城不过数十里,故依在下看来,辎重倒不必多,轻便实用就好。”

“老张我也是这么想的!”张作霖乐道,“冯少侠,咱们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哇!哈哈哈……”

冯慎道:“行军打仗,张统领是行家里手,剩下的事,就请张统领看着安排吧。”

“那行……”张作霖说着,将头一偏。“哟?田姑娘怎么也在里面?”

“要你管?”香瓜有些不耐烦,“腿长在俺自己身上,俺愿意上哪儿就上哪儿!”

“哎哟!”张作霖一拍脑袋,“冯少侠、田姑娘,老张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冯慎与香瓜齐愣道:“打扰我们?”

张作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行了行了,快歇着吧,我替你们掩上门。”

张作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香瓜登时羞的满脸通红。“你……你胡说啥?俺和冯大哥又不睡在一屋……”

“这事赖我老张!”张作霖道,“早知道安排两个房间就够了……”

“你还说!”香瓜跺着脚啐道,“再说俺就跟你不客气了!”

张作霖笑道:“老张我再多一句嘴啊,其实你们就是脸皮太薄。有道是江湖儿女,敢爱敢恨。你与冯少侠天生一对,反正都是两厢情愿的事,也用不着偷偷摸摸……”

“张统领!”冯慎打断道,“夜色已深,还请自便吧!”

“好好好。”张作霖连声答应着,“那冯少侠、田姑娘,老张先告辞了!”

待张作霖离去,冯慎又向香瓜道:“时辰确是不早了,香瓜你也回房睡吧。”

香瓜听了,双手扯弄着衣角,咬住嘴唇没有作声。

冯慎只当她还在生闷气,宽慰道:“那张作霖口无遮拦,说几句闲言碎语,不用去理他。”

香瓜扭捏道:“冯大哥……俺刚才又想了想,他说的话倒也不全错……反正是早晚的事,要不今夜……俺就在你这里睡了吧?”

冯慎一惊,竟有些手足无措。“岂有此理?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哈哈!”香瓜突然大笑道,“冯大哥,俺吓唬你呢,瞧你那副慌张模样。俺是喜欢你,可也得等你八抬大轿娶过门后,俺才肯跟你睡在一起呀,哈哈哈哈……不跟你闹了,俺回房去啦!”

香瓜说完,扮个鬼脸,嘻嘻哈哈地闪身出屋。

冯慎松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

转过天来,一行人都起了个大早。前路巡防营的人马整装待发,齐聚在大院外,只等张作霖登台点将。

经过一夜思量,张作霖已盘算妥当。待两名马弁抬来一张长桌后,张作霖便爬上桌去,向着众兵将高声分派。

孙烈臣老成持重,所以让他带着两百兵士驻留营地,以保障后方的供给。剩下的兵将,则全部随张作霖前去剿匪。

汤玉麟虽说颟顸,可他好勇斗狠,打起仗来不要命。故而张作霖权衡许久,还是将他带上。

因昨晚之事,张作霖对其颇不放心。临行前,特地找了汤玉麟密谈。原来,汤玉麟数月前在与蒙匪的交战中,因轻敌失利,被朝廷革去了官衔,现留在军中,算是戴罪立功。怕他再找冯慎等人滋事寻衅,张作霖放了狠话:说他汤玉麟再敢胡闹,便向总督府奏请,将他永远地削职为民。张作霖软磨硬泡、连哄带逼地费了半天唾沫星子,最后汤玉麟总算是答应了。

出发之前,冯慎还特意去瞧了乔五。见他精神不错,冯慎又嘱咐几句,便放心离开。

一声炮响,拔营起寨。在孙烈臣的目送下,张作霖便率领着出征的将士,浩浩荡荡地向马耳山开赴。

那马耳山距奉天城有数十里,硬要急行赶路,无非是一日之程。然战前便搞得兵疲马倦,实为兵家大忌,故而众军皆从容不迫,也不去争那一朝一夕。

张作相和汤玉麟一身戎装,带着骑兵营于前路开道。冯慎等人与张作霖稳压着阵脚,松缰缓马、按辔徐行。

行至晌午,张作霖便命队伍暂驻。伙头军埋锅造饭,以备将士们歇整。

饭菜烧好后,张作霖正陪着冯慎等人吃喝,突然一名小兵来报,说是捉到了一个可疑的女人。

“捉了个娘们儿?”张作霖挠了挠头,“怎么个可疑法?”

那兵丁道:“说不好,反正瞧着不对劲儿。兄弟们见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就顺手给捉了回来……”

“妈了个巴子的!”张作霖一脚将那兵丁踢翻,“咱们现在是官军了,你还当是在山上做胡子、抢女人的时候?”

那兵丁赶紧道:“不是啊统领,那女的很漂亮,穿戴也阔气,又是独自一个人……”

“很漂亮,还阔气?”张作相略加琢磨,道,“七哥,该不是哪个官老爷家的小老婆吧?”

“没准还真是!”张作霖一拍大腿,“净他娘的给老子找事,快快,先带过来让我瞧瞧!”

“是是……”那兵丁答应一声,扭头跑开,没多会儿,便带着一名女子走了过来。

那女子身着华服、面容娇美,的确像个官太太。只是不知为何,她衣衫不整,发乱钗斜,不停地哭泣。

张作霖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攥起那兵丁的领子,狠狠问道:“你们没把她怎么着吧?”

那兵丁慌了神儿,“没有!绝对没有!我们见到时,她就是这副样子啊!”

“妈了个巴子的,吓老子一跳!”张作霖长舒口气,向那女子道,“这位……这位夫人,你是什么人啊?怎么独自走在这荒郊野外?”

一听这话,那女子非但不答,反哭得更伤心了。

“奶奶的!”霸海双蛟不耐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哭哭啼啼地好不聒噪!”

“你俩凶什么凶?”香瓜瞪了霸海双蛟一眼,走到那女子面前。“这位姐姐,你不用害怕,有事只管说,俺替你做主!”

那女子拭拭了眼泪,这才开口道:“妹妹,姐姐我的命……好苦啊……我叫柳月秋,是那代官屯姚老爷的妾室……”

“代官屯姚老爷?”张作霖忙问道,“是那姚金亭吗?”

柳月秋一怔,“是……怎么?你也认识他?”

“哈哈哈,怎么不认识?”张作霖向张作相笑道,“老八,你说巧不巧?前阵子去马耳山剿匪时,咱和那姚金亭有过一面之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