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冤录

“他绝对不可能是犯人!”霍奇侠义愤填膺地说道,“我跟他认识十多年了,没有谁比我更熟悉他。他是一个满腔热血、充满正义的刑警!他是不可能知法犯法的!再说,他事业有成,家庭美满,有一个温柔漂亮的妻子和一个刚刚成年的儿子,他拥有如此幸福如意的生活,怎么可能铤而走险,踏上犯罪之路?”

慕容思炫听到这里,扭动了一下脖子,咬了咬自己左手的大拇指,两眼则一直在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霍奇侠吁了口气,舔了舔嘴唇,接着又说:“可是,凶案现场的所有证据,都对他不利,而且他有杀人动机,又没有不在场证明,最要命的是,他竟然认罪了!怎么会这样呀?”

慕容思炫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烟盒,又从烟盒中取出一颗水果糖,放到嘴里,咬了几下,才缓缓地望向霍奇侠,漫不经心地说:“那你想怎样?”

“他是清白的!我敢以我的人头担保,他是被冤枉的!”霍奇侠激动无比,“我要为他翻案!我要帮他洗刷冤情!”

“你想找我帮忙?”慕容思炫淡淡地说。

“是的,慕容思炫,我亲眼目睹过你神速破案的过程,我知道你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在你面前,一切都是显而易见的,任何破绽和疑点都无法掩饰和隐藏。”霍奇侠说到这里,舒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如果是普通的案件,我会独自调查,不会轻易请求援助。但这次不同,这宗案件关乎他--一个对于我来说极之尊敬、无比重要的人--的声誉甚至是生命,绝对是不容有失!我不敢掉以轻心,所以请求你帮助我。”

慕容思炫神色木然地“哦”的一声,直截了当地说:“告诉我案件的详细情况。”

清晨,刑警霍奇侠回到公安局,走进办公室,只见马致远--一名四十来岁、经验丰富的刑警,已经呆在办公室里,津津有味地读着侦探小说。

“早呀,师父!”霍刑警跟马刑警打招呼。

想当年,霍刑警年少气盛,差点就误入歧途。关键时刻,是马刑警把他从悬崖边沿拉回来,并鼓励他报考警察。霍刑警在马刑警的教导和鼓舞之下,终于通过了考核,加入了刑警支队。之后,马刑警常把自己侦破案件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霍刑警,还教懂了他许多做人的道理。对霍刑警来说,马刑警是他的恩人,是他的师父,是他一生之中最为敬佩的人。

“哦?”马刑警微微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奇侠,你也这么早就回来啦?”

两人聊了几句,其他同事也陆续到达。忽然之间,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霍刑警皱了皱眉,拿起了话筒。仅仅过了几秒,他的神色已变得十分沉重。马刑警鉴貌辨色,问道:“奇侠,怎么啦?”

霍刑警挂了电话,深深地吸了口气,表情严肃地说:“有命案发生了,我们出动吧!”

在马刑警的带领下,霍刑警及其他数名刑警来到了案发现场--一座公寓五楼的一间房子。走进房子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横躺在地上的男人。

那男人三十四五岁,头发散乱,两眼紧闭,一张颇厚的嘴唇微微张开。他横躺于大厅的窗户旁,四肢蜷缩,衣服已被鲜血染红。几乎不用走上前去已能确认一个事实:他死了!

在男人的尸体旁边,有几点血迹,血迹附近,则放着一把染血的尖刀。

马刑警走上前去,蹲下身来,观察着尸体附近的蛛丝马迹。霍刑警则环顾四周,寻找线索。忽然他看见窗户上绑着一根绳索。他走过去一看,只见绳索往下而坠,直到地面。

“师父,这里有一根绳索!犯人行凶以后,有可能是从这里逃跑的!”霍刑警一边说,一边回头,却发现马刑警脸色微变,望着地面,愣愣出神。

“师父!”霍刑警叫了一声。

“嗯?”马刑警回过神来,有点心不在焉地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发现窗户上绑着一根绳索。”霍刑警说罢,瞥了地上的尸体一眼,眉目一蹙,若有所思。

“我先把证物带回去,你留在现场继续调查吧。”马刑警给霍刑警丢下这句话后,就带着尖刀、绳索等证物离开了凶案现场。

当霍刑警回到公安局的时候,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死者叫彭鑫,三十四岁,是飞龙帮(黑社会组织)的堂主之一。他的死亡时间是今天凌晨两点十五分到三点之间。他的头部有被重击的痕迹,但那不是致命伤。他的致死原因是心脏出血引起失血性休克。法医估计,他是被尖锐的刀器刺入心脏,一刀毙命。经过检验,发现地上的那把尖刀就是凶器,而尖刀旁边的血迹,是凶手把尖刀从死者身上拔出时所溅出来的。

最令霍刑警震惊的是,在凶器和现场找到的绳索上,竟然都印有马刑警的指纹!

“啊?”一听到这消息,霍刑警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呆住了,“师、师父是犯人?怎么可能?”

马刑警被暂时停职了。由于霍刑警跟马刑警关系密切,因此这宗谋杀案被交由另一名叫沈傲天的刑警接手。当天下午,沈刑警就对马刑警进行了问讯。问讯刚结束,霍刑警就来到了沈刑警的办公室。

“沈刑警!”霍刑警在门外叫道。

“哦?是你呀?”沈刑警瞟了他一眼,“有事吗?”

“我师父的案子怎样了?”霍刑警神色凝重,“已经证明了他是清白的,对吧?”

“恰好相反哦。”沈刑警笑了笑,幸灾乐祸地说。

“什么?”霍刑警咬了咬牙,“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的师父马致远,就是杀害彭鑫的凶手!”

“你说什么?”霍刑警吼道,“我师父怎么会杀人?”

“哼!”沈刑警不屑地说,“第一、杀人凶器上只有马致远的指纹;第二、在现场找到的的绳索上,也只有马致远的指纹;第三、死者口中咬着几根头发,而那些头发上的DNA跟马致远的DNA完全吻合;第四、在案发时间,即今天凌晨两点十五分到三点之间,马致远没有不在场证明;第五、前几天,马致远曾闯进了飞龙帮,跟死者展开过强烈的争执,也就是说,他完全具备了杀人动机。以上五点加起来,难道还不能证明马致远是凶手吗?”

霍刑警听得呼呼地喘着气,稍微定了定神,强迫自己用冷静的语气说道:“是嫁祸!我师父如果真的要杀人,以他多年来的办案经验,他会完全没有反侦查的意识吗?他会在现场留下这么多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吗?很明显,犯人另有其人,他(她)杀人后,在现场留下了对师父不利的证据,企图嫁祸。”

沈刑警“哼”了一声:“好,如果以上五点都不能让你认为马致远是凶手,那么第六点,即最重要的一点,你一定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