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10页)
在仓库旁边,视线稍微往上看的外墙上有一个四边形的凹陷处,那儿的窗帘似乎没拉上。不过并不是没装窗帘,而是拉好固定在窗户两侧。如果是从那个窗户,一定就能够看清楚屋里的状况了。
我张望四周,确认四下无人。
窗户的位置有点高,可能因为屋子盖在山坡上的关系,所以即使在屋内位于同楼层的窗户,从屋外看,有的还是有高度落差。
我打算攀着仓库够上那扇窗,再透过那扇窗观察屋内。我先用脚尖踩住仓库侧面木板的缝隙,双手勾住窗缘后,把身体整个往上抬拉。
我的鼻尖刚好抬至窗台下缘一带。
于是我望向窗内。
6 ◇某童话作家
三木走出玄关,贴着屋子外墙移动。刚才在二楼隐约瞄到的人影,似乎往屋子的南侧走去,三木正好追随他的脚步。
三木思索着这些访客,之前也有其它访客来过,他们都不知从何嗅出三木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过其实对于自己的罪行,三木并没特别掩饰得多周到。
把一位跟自己问路的女性,完全没来由地推下断崖。连自己第一次下手杀人都是这样。后来回想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也没想过要是被抓到会吃上刑罚。即使受刑也无所谓吧,他想。
不过,如果逃得掉的话,就逃。如果封得住这些访客的嘴,就封。
三木紧紧握住铁锤,静静地走着,终于在绕过数个壁面转角之后,他停下脚步。
这次的访客就在那儿,在转角另一侧隐约可见那人的衣服。
而那名访客似乎还没察觉自己已经被屋主发现。三木继续藏在墙角这头,屏住气息。
每次都是这样。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名访客了。
搬来这之前,上次住的地方也是一样。三木想起了那时候的事。那时的访客是一名家庭主妇,她见到在外头走动的三木,一脸看到可疑人物的表情,可能是因为三木完全不和邻居来往,所以特别显得诡异。住那里的那段时间,他已经埋了两个人在山里面,三木也想过该不会是东窗事发怀疑到他头上来吧。他大可杀了那个家庭主妇的,不过他没这么做。如果她突然失踪,她的家人应该会引发一阵大骚动。最后,他决定在关键证据被发现之前搬离那个地方,这样简单多了。
于是,三木来到了枫町。
他的头与肩膀紧紧贴着砖墙,再次确认访客的身影。
那个人呼着白雾,把脸凑近窗户想窥视屋里的动静。
三木在记忆中搜索着,从那扇窗户可以看见屋里的什么。他马上想起来那里摆着什么东西。
然后,他很确定是该搬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相泽瞳说,她想看看外面的光线。
如果少女不曾这么说,可能他就没必要封住这名访客的口。因为三木只剩把地下室封住之后撤离这栋屋子而已。
那扇窗的深处,应该看得到瞳。刚刚三木的这双手才把她抱过去平放在那儿的。
访客应该是看见了。耳边传来访客强压着还是低声发出的惊呼。
7
看进去窗户那头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个书架,上面摆了成排厚厚的书籍,应该是画册吧。书架旁边地上,立放着好几幅画,潮崎应该是把这个房间当仓库使用。
该说是安心还是困惑,我爬下了仓库。潮崎好像真的已经离开这栋屋子了。
突然间,前方出现一个人影,我差点没大叫出来。等我弄清楚原来是住田,全身都快虚脱了。
“发现什么了吗?”住田问。
我摇摇头。
我们决定进屋去。
我们试着打开玄关,但前门锁住了。不过住田刚才调查的北侧有一个后门,那里没上锁,一转门把,门就静静地开了。
屋里非常暗,阴霾的天空再加上位于日照不足的北侧,能见度相当差。我很犹豫要不要打开电灯,因为要是潮崎还在屋子里就糟了,然而住田却想也没想,啪地开了灯。
“没问题的啦,这里肯定没半个人。”
“还是谨慎点好。”
我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觉得有人陪在身边真是打了一针强心剂。
后门通往厨房。
微弱的电灯照明下,厨房摆着旧冰箱和餐具橱柜,静寂中,只听见冰箱发出的细微马达声。
流理台里没有任何厨余,看不出最近有开伙的迹象。但与其说是清理得很干净,倒不如说是没人使用过的感觉。
我们打开每个房间确认,全都不见半个人影。
有一间像是当画室使用的房间,里面有一幅画到一半的画,画的是这栋屋子的庭院。沾到许多颜料的桌子上放了一个玻璃杯,里面插着几枝画笔。
那件潮崎说是他妻子的衣服,也原封不动地放在这里。半透明的收纳箱里收着许多女性的衣物,全都折得整整齐齐的。
这些衣服对相泽瞳来说太大件了,而且都是些成年女性的衣服。
看过空荡荡的浴室后,住田对我说:“没人在嘛。”
从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丝丝的紧张,不仅如此,住田似乎开始怀疑相泽瞳是不是真的被软禁起来,以及潮崎就是凶手这件事。虽然他没明说,但他的语气已经很明显了。
我们走在昏暗的走廊上,继续探访还没打开的房间。地下室的入口应该就在屋内某处,我却完全找不到像是入口的门。
“菜深,我们回去吧。你刚说的那些事,一定是哪里搞错了。”住田站在走廊正中央说。
我好难过,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我却完全无法反驳,心中满是困惑。
“可是,二楼还没看啊。”
“我不去。”他手叉腰上,不打算移动他的脚了。
于是我一个人上了楼梯。楼梯上方是挑高的天花板,环绕周围的是二楼的走廊,走廊上并列着好几扇门。
其中一间很像是潮崎的寝室,另一间房里则放着老旧的木制书桌。
站在摆了书桌的房间里,我开始感到不安。不管我怎么找,都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刚才,住田开始怀疑我的时候,我是生气的,但一方面我也觉得他会这么想一点也不意外。
一间又一间检查每个房间,原本对这栋屋子所持有的恐惧已渐渐淡去。从外观看这栋屋子,就像是一个内藏怪物的大魔窟,但看到潮崎画的一幅在草原上奔跑的小狗、安置在客厅里的电视、贴了卷标贴纸的录像带等等物品,这股无以名状的恐惧已层层褪去。
为什么没有通往地下室的入口?为什么找不出任何证据?我困惑不已,在房里来回踱步。
无意间,我的视线停在窗户上。要不是这扇窗的窗帘是开着的,我可能就不会发现那栋建筑物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