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刘思缈(第3/4页)
担架已经抬到大门口了,再一步就将运上车,火化,从此博尔顿死亡的真相还有凶手的罪行,一切都将彻底被湮灭。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意识到,在国际法医学大会上谋杀执行主席,是对全世界法医的侮辱吗?
蕾蓉扬起头,喊了一句:“梅乐斯先生——我怀疑,就是您谋杀了博尔顿先生!”
梅乐斯呼地转过身,目瞪口呆,仿佛刚遭遇了雷击:“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怀疑您谋杀了博尔顿先生!”蕾蓉一字一句沉静地说,“否则您为什么一再阻拦我给博尔顿先生验尸?”
梅乐斯满脸愤怒:“我提醒您,您说的这些话,我可以以诽谤罪起诉您!”
“无所谓。”蕾蓉微笑着说,“反正您没有胆量再给我几分钟,让我做最后一次尸检。”
中国人的激将法,外国人到底没有见识过,所以梅乐斯说:“好,我就让您再做最后一次尸检,不过我奉劝您最好先找一位优秀的律师,因为无论尸检结果如何,我都要起诉您诽谤!”
蕾蓉快速在博尔顿胳膊上的注射针眼部位的皮下脂肪肌肉组织内,提取了注射物的微量成分,送交化验室检验。
片刻,化验室主任飞快地跑了过来,脸色苍白。
“胰岛素——是不是?”蕾蓉紧张地问,声音有些发抖。
“不是……”化验室主任咽了口唾沫,“不是少量胰岛素,残留剂量非常惊人,人的胰腺绝对不可能分泌这么多!”
蕾蓉凝视着梅乐斯,眼睛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博尔顿的随身医生立刻被逮捕。调查结果是,他和博尔顿的妻子有染,便在给博尔顿注射胰岛素时加大了剂量,造成低血糖昏迷后,将博尔顿浸泡在浴缸中溺死。
本届国际法医学大会闭幕式上,在梅乐斯的提议下,全体与会法医起立,用热烈的掌声向蕾蓉致以崇高的敬意。
载誉归国的蕾蓉更加谦和,不久,年纪不过27岁的她就任市法医鉴定中心副主任。
刘思缈心里有数,如果不是为了尽快侦破眼下这起案件,压一压林香茗的“气焰”,杜建平不会轻易请她出马。
蕾蓉本来要坐在边位,杜建平不允,执意要她坐在自己身边。
会议室安静下来,等待蕾蓉发言。
蕾蓉说:“我刚刚从医院过来,给受害人……哦,她叫陈丹是吗?进行了初步的检查,目前有下面几点结论可以供专案组参考:首先,陈丹的皮肤有大片的瘀伤和剥脱,可以肯定这些伤害是陈丹被囚禁在那个毛坯密室中挣扎造成的。
“其次,尽管陈丹的皮肤有大片的瘀伤和剥脱,但是她的外阴部没有撕裂伤,大腿内侧、腹下部没有发现皮下出血、表皮剥脱、抓痕等,也就是说,陈丹应该没有遭到强奸。”
“那么,她有没有可能和罪犯发生过性关系?”
“阴道检查和肛管检查的结果,都没提取到精液。”蕾蓉说,“但是如果犯罪分子采取了预防措施,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第三,切割乳房的凶器应该是手术刀,创伤检验显示,刀是从右乳的右侧切入,在乳沟处切割完毕,手段非常残忍。”
林凤冲说:“犯罪分子切割陈丹的乳房做什么?”
“不知道,这个我还没有想明白。不过我昨天晚上和林香茗通电话时,他有一个意见,我认为很有参考价值。他说从世界犯罪史上看,连环变态杀人狂在作案完毕后,一般都会切割受害者的器官留作犯罪的纪念品,目的是在未来的日子里回味犯罪时的快感,比如美国的Jerry Brudos,他在俄勒冈州犯下多起强奸杀人案,每次都将受害者的乳房割下,还做成石膏模欣赏……”
一听林香茗的名字,杜建平就感觉头大,连忙转移话题:“你觉得,陈丹究竟和犯罪分子认识不认识呢?”
蕾蓉皱起眉头说:“这是我很困惑的一个问题,犯罪分子往她嘴里灌进硫酸,把她手指掰断,明显是不想让她表达信息,所以很有可能是认识;但是又不把她杀死,或者弄瞎她的眼睛,仿佛又并不在乎她是否认出自己……”
林凤冲说:“有没有可能是罪犯知道自己和陈丹再次见面的机会很小,切割掉她的右乳,觉得仇恨已经消解,没必要再施加更大的残害或者置她于死地?”
“罪犯的手段非常残忍,而且在我进行检验时有这么个印象,罪犯的所作所为非常有‘章法’。换言之,他无论在现场还是在受害人身上,都最大限度地避免了留下任何物证。这样的罪犯有一种理性的疯狂,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掌控之中,他的犯罪计划一旦启动,就仿佛用手指推倒多米诺骨牌,不到最后一块倒下,决不会中断……”蕾蓉沉思了一下说,“我个人的意见是,这个案子中可能牵涉到很复杂的犯罪心理学的问题,所以建议你们早一点让行为科学小组介入,共同应对……另外,我想谈一谈那根大腿骨。”
屏幕上,幻灯打出了大腿骨的照片。
用普通镜头配合大底片拍摄出的照片十分清晰,那块大腿骨旁边摆放的刻度尺上标注着长度,骨头上面有血迹,还有一些没有剔除干净的组织。
“毫无疑问,这确实是成年女性的大腿骨,根据血迹色泽和组织形态判断,切割时间不是很长。我听说火柴盒的事情了,看来,这很可能是那‘第一根火柴’。”
杜建平烦躁地说:“我依然不认为这是什么系列变态杀人案,不过是一起普通的相识者之间的谋杀,那盒火柴纯粹是犯罪分子想干扰我们警方的思路才留下的!所以,思缈、凤冲,你们现在马上去陈丹所在的学校了解一下情况,现在的大学生,依我看都是A型血,遇事冲动,这姑娘模样又很漂亮,保不准是情杀,杀到一半又停下来了!”
蕾蓉知道自己的话不对杜建平的胃口,微笑着站了起来说:“也好,那我先回鉴定中心了。”
蕾蓉、刘思缈和林凤冲一起走出会议室,电梯前等候的人很多,他们便一起沿着步行梯往楼下走。
“思缈,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判断出陈丹是大学生的?”林凤冲问,“要不是你火速锁定了她身份的查找方向,没准儿我们又得展开大规模摸排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刘思缈冷冷地说,“如果我们把受害人的年龄锁定在20岁,上下浮动在两岁以内,女性,在本市生活,那么主要有三种人:妓女、学生、低端职业者或待业者。从照片上看,她的指甲油和染发的色调都淡而不腻,有一定的品位,不可能是低端职业者或待业者所有;杜处的观点也很正确,妓女多数都注射长期毒品,胳膊上针眼密集的地方皮肤会呈现纤维化,她们空虚无聊时又喜欢用烟头在胳膊上烫疤玩,这些她都没有——那她八成是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