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7/45页)
“我不知道。”
“这意味着你不能肯定说与恐怖主义无关。”
“是的。”
戴尔瑞感觉胸膛里有种不安。多年来他一直操控线人,他知道自己距离某件大事只有一步之遥,“假如这个团体或别的组织继续……许多人会受到伤害,很严重的伤害。”
威廉·布伦特轻轻发出了吹蜡烛的嘘声。这意味着他丝毫不关心,再搬出爱国精神、正义之举只会是徒费时间。
华尔街应该接受教训……
戴尔瑞点点头,表示谈判已经开始。
布伦特继续说:“我会告诉你姓名和地点。我无论发现了什么,你都会知道。但得由我实际去干。”
布伦特和吉普不同,他当戴尔瑞线人的时候,展示出了好几项佛法明悟的品质。自控。灵魂的洁净——至少是身体的洁净。
还有最最重要的诚实。
戴尔瑞认为自己可以相信布伦特。他紧紧地盯着对方,“这是我的底牌。我可以容忍你实际去干,我可以容忍自己被排除在外。我所无法容忍的,是迟迟没有结果。”
布伦特说:“你要为此付钱,才能快速获得结果。”
“这让我们……”对于付钱给线人,戴尔瑞并无难处。他更喜欢在讨价还价时给线人一点恩惠——减少刑期,和假释委员会办案警官达成协议,撤销指控。但付钱也行。
付出钞票,收获情报。
威廉·布伦特说:“弗莱德,这个世界在改变。”
哦,我们又回到了扯皮上?戴尔瑞再次陷入沉思。
“我也有了需要追逐的一些新愿景。但麻烦是什么?什么东西总成问题?”
自然是钱。
戴尔瑞问道:“要多少?”
“十万。先付钱。你会得到我的保证。我会为你弄到一些情报。”
戴尔瑞勉强笑了笑。在操控线人的那么多年里,他支付给线人的金额从未超出五千美元。而这笔钱已经让他们在一宗重磅的码头贪腐案中遭到了起诉。
十万美元?
“威廉,你说得不靠谱。”他没有想到,布伦特大概已经有许多年没用过这个名字了,“那比我们的所有线人资金摆在一起都要多。那比所有人的线人资金摆在一起都要多。”
“嗯。”布伦特并没多说什么。假若弗莱德·戴尔瑞换到谈判的另一面,他本人会同样地这么做。
戴尔瑞上身前倾,瘦瘠的双手紧扣在一起,“给我一分钟。”就像早些时候在肮脏餐馆里的那位吉普一样,戴尔瑞站起身,途中经过一个玩滑板的人、两个咯咯笑的亚洲女孩、一个分发传单的男子。这个男子的神情异常理智和喜悦,一门心思地认为他的事业是宣扬2012年世界末日。走到那棵榆树附近,他掏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塔克-麦克丹尼尔。”主管探员急促地说道。
“我是弗莱德。”
“你查到什么了?”主管探员听起来很诧异。
“也许。我的一个线人,以前的线人。还根本说不定。但他过去很信得过。只是这次他想要一些钱。”
“多少?”
“我们有多少?”
麦克丹尼尔顿了一下,“不是很多。他弄到了值钱的情报?”
“还什么都没有。”
“名字,地点,行动,电话号码?零碎信息?……有什么吗?”
就像电脑输出一列数据。’
“没有,塔克。现在什么都还没有。这像是一笔投资。”
主管探员最终说道:“我大概可以拿出六千或八千美元。”
“就那么多?”
“他到底要多少?”
“我和他在讨价还价。”
“弗莱德,事实是.我们不得不为这一次而调整底线。最好有让我们大吃一惊的成果。你晓得的。”
麦克丹尼尔不肯多花钱的原因突然变得明朗起来。他已经把局里行动资金账户里的所有钱挪到了“信情”系统和技术通信小队方面。他动手脚的头一批目标中自然包括了线人资金。
“由六千开始。看他给的情报如何。要是情报有价值,也许我可以给出九千或一万美元。即使给那么多也是在逼迫底线。”
“塔克,我认为他可能掌握了一些情报。”
“这个嘛,让我看到一些证据……等等……好的,弗莱德,另一条线上技术和通信小队来电了。我最好赶紧走。”
手机挂断的声音。
戴尔瑞挂断了电话,兀自伫立了片刻,凝视着那棵榆树。他听见有人说:“她很火辣,你晓得的,不过有一点是我没有正确看到的……不,是玛雅历法,我的意思是,也许是诺查丹玛斯……那就糟糕透顶了……唷,伙计,你去哪儿了?……”
可是,他真正听见的是,他在联邦调查局的搭档于数年前所说的话。没问题,弗莱德。我会接手。接着,他的搭档踏上了一段原本安排由戴尔瑞承担的旅程。
然后,在两天之后,他听见纽约分局的主管探员的声音,那个哽塞的声音告诉戴尔瑞,他的搭档在俄克拉荷马市联邦大楼的恐怖分子爆炸案中遇难了。他的搭档当时在会议室里,而戴尔瑞本应该在那儿。
那时候,弗莱德-戴尔瑞坐在舒适的空调会议室里,距离被炸毁的俄克拉荷马市联邦大楼有千里之遥。他当即决定,从那以后,他的执法生涯中的重点将是追捕恐怖分子和任何以观念之名杀戮无辜众生的人,无论他们是出自政治、宗教还是社会方面的观念。
是的,他遭到了主管探员的排斥。他甚至没有受到认真的对待。可戴尔瑞要做的事并不是要为自己辩护,也不是为了挽留以前当探员的做派。
他是为了阻止自己心目中最邪恶的罪行:滥杀无辜者。
他走回到威廉·布伦特身边,坐了下来。他说:“行。就十万美元。”他们交换了电话号码——都是从来不用的电话号码,用的是预付话费的手机,用一天左右后就丢弃。戴尔瑞看了眼手表,说道:“就今晚,在华盛顿广场公园,靠近法学院的地方,在棋盘旁边。”
“九点钟?”布伦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