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倒数四十二小时
那名医护人员晃出了救护车。
她对他点点头。“我是萨克斯警官。”
他用肥胖圆滚的肚子对着她,面无表情地说:“是你点的比萨?”
萨克斯叹了一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问。
“发生了什么事?他吗?他把自己的一条命给弄丢了,就这么一回事。”他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然后摇摇头。“你是哪儿的警察?我从来没有在这一带见过你。”
“我从城里来的。”
“哦,她从城里来的,所以我最好还是问一下,”他严肃地补充说,“你以前有没有见过尸体?”
有的时候你后退一步,可以了解别人可以如何过分,或过分到什么程度。但这是非常有价值的一课,有的时候甚至超越了价值,达到不可或缺的程度。她笑了笑:“你要知道,我们目前面临的是非常危急的状况,所以你的帮助肯定十分可贵。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的?”
他研究了一会儿她的胸部。“我问你有没有见过尸体,是因为这一具会对你造成困扰。我可以动手进行应该进行的工作,不管是检验或任何一方面。”
“谢谢,这一点我们会进行。现在,我再请问你一次,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他的?”
“在一处停车场上的垃圾箱里,大概在两英里之外。嗨,吉姆。”那名医护人员说。
萨克斯转过身。太好了,是那名时尚杂志封面的警察,就是刚刚在滑行道对她调情那一个。他大步走向救护车。
“嗨,宝贝儿。又是我。你的封锁带弄好了吗?你怎么样,厄尔?”
“一具尸体,没有手。”厄尔用力将车门拉开,探身进去将装尸袋的拉链拉开。这时候血水滴到了救护车内的地板上。
“哦。”厄尔眨了眨眼,“吉姆,这边结束之后,你要不要来一点意大利面?”
“或许来一盘猪蹄吧。”
“好主意。”
莱姆插了进来:“萨克斯,那边是怎么一回事?你看到尸体了吗?”
“我看到了,正试着查清是怎么回事。”她对那名医护人员表示,“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了。有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周围并没有任何可以辨识他身份的东西。没有失踪人口的报告,也没有任何目击者。”
“他有没有可能是一名警察?”
“不会吧,不是我认识的人。”吉姆答,“你呢,厄尔?”
“不认识,为什么这么问?”
萨克斯并没有回答。她表示:“我需要进行检验。”
“好的,小姐。”厄尔回答,“让我为你提供援手如何?”
“见鬼。”吉姆说,“我看他才是需要‘手’的人。”他说完之后开始咯咯发笑,医护人员也发出猪样的傻笑。
萨克斯爬上救护车的后车箱,把装尸袋的拉链完全拉开。
由于她并没有打算脱下牛仔裤和他们做爱,或回应他们的调戏,所以他们只好进一步纠缠她。
“事情是这样,这可能不是你习惯看到的那种交通事故。”厄尔对她说,“喂,吉姆,比你上个星期看到的那一具还要糟糕吗?”
“我们找到的那一颗头颅吗?”他若有所思地表示,“我宁可每天都遇到一颗新鲜的头颅,也不要一具烂了一个月的尸体。你有没有见过一具放了一个月的尸体,嘿,一点问题也没有——几乎只剩下一堆骨头。但是如果是一具被炖了一个月的……”
“真是令人作呕,”厄尔做呕吐状,“哦!”
“你有没有见过烂了一个月的尸体,宝贝儿?”
“我会感激你不用这个字眼,吉姆。”她心不在焉地对那名警察说。
“烂了一个月的尸体?”
“不要叫我宝贝儿。”
“当然,抱歉。”
“萨克斯,”莱姆厉声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见鬼的事情?”
“没有身份证明,莱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双手被锐利的锯条切断。”
“珀西是否安全?黑尔呢?”
“他们在办公室里,班克斯和他们在一起,全都避开了窗户。车子的事进行得如何?”
“应该在十分钟内抵达。你必须从那具尸体上面找到线索。”
“你在自言自语吗……警官?”
萨克斯开始研究那名可怜男子的尸体。有大量的血迹,她猜测他的双手是在他刚死不久,或正在死去的时候被切了下来。她戴上了检验用的乳胶手套。
“奇怪,莱姆,为什么他只受到一部分防止身份遭到辨识的处理?”
如果杀手没有时间把一具尸体完全处理掉,他们会进行防止身份遭到辨识的处理,移掉主要的指认重点:双手和牙齿。
“我不知道,”莱姆回答,“并不是因为棺材舞者的疏忽,即使他当时有些匆忙。他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只有内衣,现场并没有找到衣服之类的身份证明。”
“为什么,”莱姆若有所思地表示,“他会被棺材舞者选上?”
“如果这件事是他的杰作的话。”
“威切斯特郡出现过几具这样的尸体?”
“依照当地警方的说法,”她用一种悲伤的口气说,“每天都有。”
“描述一下那具尸体给我听听,死因?”
“你已经断定死亡的原因了吗?”她把圆胖的厄尔叫过来。
“是被勒死的。”他回答。
但是萨克斯立刻发现眼睑内部的表面并没有出血的瘀点。舌头也没有受伤。大部分被勒死的被害人都会在受到攻击的时间内,咬伤自己的舌头。
“我不这么认为。”
厄尔看了吉姆一眼,然后不高兴地表示:“他当然是被勒死的,看看他脖子上面的红色瘀伤。我们称之为‘勒痕’,宝贝儿。你听着,我们不能让尸体一直留在这个地方。像这样的天气,他很快就会开始化脓。那是一种你没闻过的话,就不算经历过人生的味道。”
萨克斯皱起眉头,“他不是被勒死的。”
他们两人联手对付她。“警官,那是一道勒痕,”州警吉姆表示,“我看过上百件案例了。”
“不,不是,”她说,“罪犯只是从他身上扯掉一条链子。”
莱姆插了进来。“可能就是这样,萨克斯。对一具尸体进行‘抗身份指认’处理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拿掉身上的首饰,或许是一个刻了字的圣像。有谁和你在一起?”
“两个白痴。”她说。
“好吧,死因是什么?”
她简略地检视一下,然后找到了伤口。“冰锥或窄刃的刀子,在头盖骨后面。”
那名医护人员圆滚的身体移进了车内。“我们自己也找得到。感谢各位,让我们像救火一样地赶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