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贺儒钰坐起身,食指与中指合并揉揉太阳穴。想要从床铺下来,但是僵持感浮现,身体不受控制,直接倒着靠在墙壁旁。

使用能力后,原本减轻的不适又出现了。

休息会,感觉稍微适应些,贺儒钰撑着走下床铺,伸手拿起那袋洗漱用品,没想到手上一滑,袋子直接掉到地上。

弯腰将东西拾起,他阅读说明对比着使用。

刷完牙后,轻轻哈气,清凉感扑鼻而来。

这个也很好用。

现在已是半夜,贺儒钰缓步回到床铺,却也不觉得困。

不久前才睡醒,想困大概也不容易。

贺儒钰仰躺着望向天花板,这里比自己的房间小上不少,但是设计很有趣。之前就看书上说过,不同自然景观下建筑风格不同。

现在只有自己,贺儒钰也有时间来整理思绪。比如阖城,系统先生,如今情况,自己以后的去留。

想起付诡,他眼睫垂下,在心里轻声道歉。

抱歉啊,还在试探。

毕竟……你是我唯一想信任的人。

四周很静,一夜无眠。

凌晨时分,天还没亮,付诡从外面走进来,放轻动作推开门。以为会看到个熟睡的人,却见贺儒钰正坐在小桌子上,研究着手上的手串。

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偏头往门口看了眼,正对上付诡视线,嘴角弯起个浅淡弧度。

“早。”

付诡眉头轻挑,走进屋关上门,“醒的挺早。”

“嗯,睡不着。”贺儒钰视线落在付诡手上,这次又带了什么吗。

见贺儒钰面露好奇,付诡也不卖关子,直接把袋子放到桌子上。“早饭。”

贺儒钰将袋子拆开,里面装着酒壶和银色的包装纸。

付诡把酒壶盖子拧开,递到贺儒钰面前。“羊奶。”

凑过去闻了闻,贺儒钰将东西接过来。“多谢。”

付诡指着锡纸包装的东西,“羊腿。”

贺儒钰点头,表示了解。

“要是觉得饿,这里有方便面跟自热锅,自己弄着吃。吃的时候把窗户关紧。”付诡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好,抓着带子直接甩肩膀上。

贺儒钰应了声,见付诡没有坐下来的打算,问:“不吃早餐吗?”

“我还有事,”

见贺儒钰盯着自己,付诡想起那什么规矩,单手拆开锡纸,撕两块肉叼嘴里。“你可以吃了。”

付诡从腰间拆下个匕首,直接放到桌子上。“削羊腿,可以用面包包着。”

说完,站起身推门准备离开,在开门的时候回头,提醒:“在这待着,别随便出去。”

“好,等你回来。”贺儒钰双手托着奶壶,墨发披落而下,倒显出些乖巧。

等我回来?

付诡低笑声,直接走了出去。

见人离开,贺儒钰把手里东西放到桌子上,转而端详起匕首。

这匕首看起来很锋利,应该挺难得的,得亏他能说出切肉这话。

“还是不糟蹋了。”

贺儒钰把匕首放到一边,拆开袋面包,撕两片羊腿肉,放到面包片夹着一起吃。

嚼着嚼着,他又喝口羊奶。

嗯,好吃。

看着面前空着的位置,贺儒钰突然想起昨晚两人一起吃饭的样子。

进食速度稍稍慢下来,他眨下眼睛,慢条斯理将最后一口吃完。

把桌子清理个小空处,贺儒钰从单手撑着下巴,继续学习系统先生给的词典和语法句式。

没有纸笔,他便用手沾水,在桌子上写字,是有些笨拙的一笔一划。

永。

文字出现在桌面上,歪歪扭扭。

好丑。

贺儒钰垂眸,眼中带出些嫌弃。

等水迹干涸后,贺儒钰这才用手指又写几遍。这次写的比较小,能同时写很多遍。

随着练习的加深,速度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流畅。

原本迟钝的字迹,逐渐变得明朗起来,如果说开始像是幼儿学字般,那么这整个排列就像是一人在成长过程中对文字的掌握。

逐渐掌握,逐渐熟悉,并且有了自己的风格。

贺儒钰把桌面擦干,端坐于原地,双目微阖,整个沉寂下来。

再一睁眼,聚心凝神,手臂抬起,宽大衣袖甩出。

以指为笔,水为墨,木为纸。

当最后一笔落下,这个永字就像是有了生命般,张扬贯通,笔锋锐利连转。

是与贺儒钰本人长相气质截然相反的狂傲。

静静注视着那个字,贺儒钰伸手将水拂开,“这可不行。”

太过锋利,不合适。

想了想,他又伸出食指蘸取些许清水,重新写了遍,这次倒没有随着性子,而是整个收敛起来。

温和儒雅,却又不失韧劲。

仔细打量,贺儒钰唇角自带的弧度加深,这样就行了。

后面的时间里,他就按照刚刚的感觉,进行一遍又一遍的练习,让自己更加熟悉这种风格。

“沙尘暴来了!大家快躲起来!”

“关门关窗啊,伙计们!!”

屋外传来吼叫,将贺儒钰心神拉回来。

沙尘暴?

指尖停在空中,刺痛感浮现。他摊开手看了眼,只见指尖泛红发紫,皮肤微皱,好像随时都能流血。

而旁边装水的器皿,竟然也空了大半。

贺儒钰将手重新放回袖中,起身把窗户关上,凑近往外面探去。

只见不远处,深色尘土席卷而来,将周围东西吞噬殆尽,天地不再,只有满天黄沙铺天盖地。

鼓鼓轰鸣声越来越大,沙尘暴逐渐靠近,仿佛要把世界吞没。

警钟,吼叫,与自然的狂怒交织,形成破灭的交响曲。

抬起手背将窗帘抬开些,贺儒钰上身前倾,肩头发丝缓缓拂落身前。

只见那狂风裹挟砂砾逼近,越来越近,仿佛凶兽张开巨口,直接向你扑来。

来了!

房屋被吞噬殆尽。

黄土弥漫遮蔽了视线,外面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到飓风砂砾与房屋墙壁刮擦声,以及沙尘暴本身的巨大轰鸣。

贺儒钰清晰明白,自己在沙尘暴内,与其只间隔一面墙壁的距离。

瘫坐在小凳子上,贺儒钰不禁捂上胸口,奇异感觉涌上心头。

视线落在小桌子上,他摸摸肚子,重新来到那里,给自己弄了些吃的。

屋外声音传入贺儒钰耳朵,有种闷闷的感觉。

没有泡面或者吃自热锅,而是继续卷羊肉。

盯着前面空荡荡的座位,想了想,他撕下两片肉,拆开个面包包装,将它们弄在一起,然后方方正正地摆在对面。

端坐于屋内,面前是静静摆着的羊腿三明治,悠悠的,一声轻叹响起。

稍微,有些无聊。

*

镇子中央的屋子里面,一个半边脸是刀疤的男人坐在地上磨刀,手臂肌肉随着动作盘踞迭起。把刀拿起来对着灯照了照,刀锋在灯光下亮出锐利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