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7/8页)
他的手重重地抹向自己的眼睛,这让他眼前红星四射。
“可能我们的婚姻没有崩溃让他很不快,或可能地只是……精神紊乱了,多娜说他打网球输了的时候就会精神紊乱,不肯把手伸过网和对手握手。问题是……”突然他的声音消失了,他不得不清了清嗓子,声音才又出来。他的胸中有一根大绷带,收紧,放松,然后又收紧。“我想问题是他可能走多远。他可能抓住了他们,班那曼,从我对他的了解,他做得出来。”
话筒的那一端沉默了一段时间,不,不是无声的沉默,有铅笔在纸上沙沙划过的声音。罗格又把他的手放到了维克的肩头,这一次他让它留在那里,它的温暖让他感激。他感到很冷。
“特伦顿先生,坎普给你的条子还在你那儿吗?”
“不,我把它撕碎了。很抱歉,但在那种情况下……”
“它是否正巧是用正体字写上去的?”
“是的,是的;它是的。”
“菲什尔警官发现厨房的留言板上有一句留言,写道,‘我在楼上给你留了一些东西,亲爱的。’”
维克嘴里咕噜了一声,最后一丝这可能是其他什么人——一个贼,或可能只是些孩子——干的希望,泡沫般飞散了。到楼上来看看我在床上留了些什么,这正是坎普干的事,家中留言指示器上的那一行字也和坎普的小纸条相吻合。
“留言似乎显示出他破坏的时候你妻子不在。”班那曼说,但即使仍处在震惊中,维克也已经听出来长官的话中有错误。
“有可能在他还在那里的时候多娜走了进去,你是知道的,”维克阴沉地说,“多娜可能买东西回来,或修她车上的化油器回来,各种可能都有。”
“坎普开什么汽车?你知道吗?”
“我想他没有汽车,他有一辆货车。”
“颜色?”
“我不知道。”
“特伦领先生,我想建议你从波士顿过来,我还想建议你,如果你租一辆车,你开的时候别紧张。如果最后发现你的家人安然无羔,你却在州际交通线上死于车祸,就太可悲了。”
“我接受你的建议。”然而无论快与慢,他并不想开车,他只想躲起来。
他更想最后六天还远远地呆在这里。
“还有一件事,特伦顿先生。”
“什么?”
“你过来的途中,试着在脑子中列一个你妻子在本地区的朋友和熟人的名单。仍有很大可能她今晚只是找什么人一起去过夜了。”
“当然。”
“最重要的是请记住,现在还没有任何暴力的迹象。”
“楼下整个被砸烂了。”维克说,“在我听起来那就是十足的暴力了。”
“是的。”班那曼很不舒服地说,“好了。”
“我会去了。”维克说。他把电话挂了。
“维克,我很难过。”罗格说。
维克的眼睛无法看向他老朋友的眼睛。
长着那些角,他想,英语中是不是这么说的?现在罗格知道我正长着那些角。
“没什么。”维克说,他开始穿衣服。
“你脑子中都是这些事……你还是来赴这次旅行了?”
“如果留在了家里又有什么好处。”维克说,“它发生了。我直到上星期四才发现。我想……一些距离……有时间想……前途……我理不清头绪。现在又发生了这件事。”
“不是你的错。”罗格真诚地说。
“罗格,这件事上我不知道什么是我的错,什么不是。我很为多娜担心,也为泰德担心得要发疯。我只想回到那儿。我想亲手揍那个奸夫坎普。我想……”他的声音已经升起来了,接着又突然停了下来。他的双肩塌着。有一刻他看起来推悻。衰老,完全地精疲力竭了。然后他走到地板上的手提包前,开始翻找新衣服。“给机场的埃维斯出租汽车公司去个电话,行吗,帮我要辆车。我的钱包在床头几上。他们会要美国捷运信用卡的号码。”
“我会给我们两个都要车,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不。
“但是——”
“没有但是。”维克匆匆穿上一件深蓝色衬衫。他把扣子扣上了一半,发现扣错了,一边高一边低。他把它们解开又重新开始扣。他现在兴奋起来了,兴奋起来要好一些,但他始终摆脱不了那种非现实的感觉。他总在想那些电影布景,布景中的大理方实际只是些凸凹纸,所有的房屋实际风建到摄像机视线的尽头,背景中总有鬼鬼祟祟拿着场记板的人。“第41个镜头,维克说服罗格继续苦干,拍一张。”他是一个群众演员,这是一部疯狂荒诞的片子。但不可否认,人兴奋时会更好一些。
“嗨,伙计——”
“罗格,这不会引起伍尔克斯和夏普之间局势的任何改变。在知道多娜和这个坎普有染后我之所以还是来了,,想保持工作进度只是部分原因——不会有人在发现妻子和别人通奸后还有心思做广告——主要原因是,我知道无论我的妻子决定和谁上床,工作上依赖我们的人都还要吃饭。”
“轻松点,维克,别想得那么多。”
“我没有办法轻松。”维克说,“直至现在我都没有办法放松。”
“我也不能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去纽约。”
“据我们所知,还没有发生什么事,警方一直在向我强调这点。你可以继续下去,你可以把它干到底,可能最后发现噩运早就注定了。但……人们不得不去试,罗洛。没有其它办法。而且,除了把它干到底,你回到缅因也做不了什么事。”
“天哪,错了,好像什么都错了。”
“没有出错。我到了比尔特摩后一有消息就打电话通知你。”维克拉上裤子上的拉链,穿上平底鞋,“继续下去,另外给我向埃维斯要一辆车。我下楼后会拦辆计程车去洛根机场。我现在把我的捷运卡号码写给你。”
他找了张纸匆匆写下了那个号码。他拿起外套向门走去的时候,罗格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
他转过身,罗格笨拙地拥抱了他,他手出奇地有力。维克也紧紧地拥抱着他,他的面颊靠在罗格的肩头。
“我会祈祷上帝一切正常的。”罗格的声音哽咽了。
“就这样吧。”维克说,然后他出去了。
电梯下降时轻微地嗡嗡响着——实际根本没有动,他想,只是一种声音的效果。
他从休息室那层出来时,两个醉汉相互支撑着进了电梯。他想,群众演员。
他和看门人——另一个群众演员——说了几句话,五分钟后,一辆计程车开进了旅馆的蓝色遮阳篷。
计程车的司机是个言语不多的黑人。他把收音机调到了一个黑人调频台,汽车穿过空旷的大街,带着他向洛报机场驶去,一路上“诱惑”乐队无休无止地唱着“力量”。极好的电影布景,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