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31
伯恩猛然把“君主”公务机狠狠地拐向左方,站在驾驶舱里的穆塔·伊本·阿齐兹一下子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右侧的舱壁上。穆塔挣扎着刚要站起来,伯恩又拉动操纵杆做了个俯冲,同时把飞机拐向右侧。穆塔·伊本·阿齐兹顿时向后溜去,脑袋砰地撞上了驾驶舱门的边缘。
伯恩扭过头瞟了一眼。法迪的信使已经昏过去了。
雷达显示有两架战斗机正从伯恩的下方迅速逼近。如临大敌的伊朗政府一点都没浪费时间,迅速派出了他们的空防力量。他把“君主”的机头掉了过来,目测判定敌机的位置。伊朗人派了两架中国制造的歼6来拦截他,这种飞机是照着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老式米格19战斗机造出的仿制品。歼6喷气式战斗机早已过时,沈阳飞机制造厂十多年前就已经不再生产这种机型。即便如此,这两架飞机却配备着“君主”没有的武器。他得想个办法来对付敌人的这一巨大优势。
他们本以为伯恩会掉转机头逃命。但他却压低了“君主”的机头,突然加快了速度径直朝那两架歼6飞去。伊朗飞行员显然非常吃惊,直到最后一刻才作出了反应——他们分别驾机朝两旁闪去,堪堪避开了迎面飞来的“君主”。
敌机刚刚闪开,伯恩就往后扳动操纵杆,将“君主”的机头垂直拉起。飞机翻了个斤斗,此刻他的位置正处于敌人的后方。两架歼6转过头,从左右两侧朝他飞来,飞机在空中划出的轨迹就像是四叶草的叶片。
他们朝他开火了。伯恩把机身往下一沉,避开了交叉火力,敌人立即停止了射击。他先把右边的那架歼6定为目标,因为它离得比较近。伯恩听任那架飞机从下方朝他追来,让敌机飞行员以为他犯了个战术错误。歼6的机载航炮又打响了,伯恩一边实施规避机动,一边等着敌机从后面咬住自己的尾巴,然后又把“君主”的机头拉了起来。刚刚见识过这一招的伊朗飞行员已经做好了准备,驾机紧跟在“君主”的后面迅速向上爬升。伊朗飞行员知道接下来伯恩打算怎么干——他会让“君主”陡然转入俯冲。伯恩确实这么做了,但俯冲的同时他也在猛地向右拐。尽管伯恩已经把“君主”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歼6仍然紧咬着他不放。在气流强大剪切力的作用下,疾速飞行的敌机机身开始咔咔作响。伯恩再次加大了俯冲和拐弯的角度。
在他的后方,那架老式的歼6战斗机又是颤抖又是摇晃。突然间,飞机左翼上的几颗铆钉被气流吸得飞了出去,机翼顿时瘪了一块,就像是被无形的拳头狠砸了一记。歼6的机翼从翼根与机身的连接处砰然折断。伴着一阵四处飞散的金属碎片,断成两截的敌机翻翻滚滚地坠向了地面。
第二架歼6从他们后面追了上来,航炮射出的炮弹穿透了“君主”公务机的蒙皮。现在伯恩驾机全速朝伊阿边境飞去,只用了几秒钟就进入了阿富汗的领空。伊朗人派出的第二架歼6还是紧追不舍,引擎轰鸣着,航炮也在不停地射击。
就在伯恩进入阿富汗领空处的南方有一连串始于伊朗北部的山峰。这些山峰的海拔并不是很高,但到了伯恩现在所处的位置却有几座高峰,就在马赫拉山脉的西北部。伯恩让罗盘指向东南偏东方向,压下“君主”的机头朝最高的几座山峰飞去。
跟着伯恩俯冲而下的歼6改成平飞时也颤抖了起来,机身发出了尖厉的啸叫。伊朗飞行员刚才看到了同伴的下场,追击时无意和“君主”离得太近。但歼6仍然在后方略高一点的位置上尾随着伯恩的飞机,还不时朝他的引擎开上几炮。
伯恩发现,敌机飞行员现在企图把他逼进前方危崖壁立的两座山峰之间的那道峡谷。山谷中的空间较为狭窄,这家伙是想尽可能限制“君主”公务机优越的机动性,在陡峭的山谷里追上他,然后将他击落。
巍然耸立的山峰挡住了两侧射来的光线,巨大的崖壁从他们的眼前一掠而过。两架飞机现在都飞进了山谷。伊朗飞行员把“君主”逼到了他所希望的位置上。他知道自己的猎物在这种地方无法充分实施规避机动,便开始猛烈射击。
伯恩感觉到又有几发炮弹穿透了“君主”的机身。万一引擎被歼6打中他可就完蛋了,到时候他连反应都来不及。他以飞机的右翼尖为圆心拐了个小弯,摇摇晃晃地避开敌机的火力。但这个动作只能让他暂时缓口气。除非能找到更为彻底的解决办法,歼6迟早会把他从空中击落。
他看到左侧光秃秃的山壁上有一道参差不齐的裂口,立即驾机朝那个方向飞去。伯恩几乎立刻发现了危险所在:一块尖塔形的巨石把缺口隔成了两半。
此刻他们所处的山谷非常狭窄,伯恩后面的那架歼6也和他一样在侧着机身飞行。伯恩略微调整了一下“君主”的姿态,让自己的机身对准尖塔形的巨石,挡住了歼6飞行员的视线。
从伊朗飞行员的角度来看,他以为两架飞机都能飞过前方的缺口。他一心要把“君主”公务机打下来,因此当猎物在飞进缺口前的最后一瞬间微微转向右方的时候,他根本没机会作出反应。尖塔形的巨石迎面朝他扑来,近在眼前的可怖危险把他吓呆了;紧接着飞机就猛地撞上了石头,从轰然爆开的火球中腾起的黑色烟柱直冲向光秃秃的天空。歼6战斗机和飞行员都化成了一堆炽热的灰烬,仿佛倏然消失在了魔术师的手中。
莎拉雅被婴儿的啼哭声弄醒了。她想动弹一下,但遭到电击的神经却疼痛难忍,不由得哼出了声。婴儿好像是被她弄出的动静激怒了,扯开嗓门嚎哭起来。莎拉雅朝四周看了看。她待在一个颇有点肮脏的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也显得脏乎乎的。空气中弥漫着做饭时散发出的香味,还有拥挤在一起的人体的气息。她对面的墙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幅基督受难像的廉价复制品。她这是在哪儿?
“喂!”她喊了一声。
片刻之后泰隆出现在了门口,左边臂弯里抱着个婴儿。小宝宝的脸气呼呼地揪着,五官全挤到了中心,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拳头。
“嗨,感觉怎么样啊?”
“好像刚刚和伦诺克斯·刘易斯打过十五个回合。”莎拉雅尽量协调着全身又尝试了一次,总算坐了起来。她费力地坐直身子,说道:“伙计,这回我可欠了你一个大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