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西迁之路(1)

2007年5月17日晴北京火车8号车厢

“你……你……”林咏裳盯着座位上那个人,皱起了眉毛。

王涵抢上一步,“邵教授,我说您这么大年纪了,这脸皮可是得要的吧。”

“哈哈!”这座位上的人,正是邵人建,“脸皮嘛……是你们先撕破的。”

说完了,他斜着眼盯着林咏裳。

咏裳心里一翻过儿,“邵教授,我觉得咱们可以谈谈。”

“谈个啥啊……”邵人建靠在椅子背上,“你们一准儿记恨,我让新闻媒体去你那的事儿,呵呵。我这人就这样……有仇必报。”

“你有个屁的仇啊。”风向东干脆一屁股坐在邵人建身边,抱着他的脖子显得很亲热,“那些专家、教授、记者什么的,回去没把您老吃了吧?”

“看起来……是你小子接了我这一招儿啊?”邵人建苦笑,“现在,我给你们反将一军,名声算是臭了一半儿,怎么的,咱算是打平。”

“告诉你,越觉得自己是根葱的人,很可能就是大瓣儿蒜,谁跟你打平?”郝小梵叉着腰一指车门,“一会儿你给我麻溜儿地下车。”

“下车干吗?”邵人建晃了晃手里的票,“我票买到沈阳,你们没资格剥夺我坐车的权利,腿在我身上,有本事你们再用尖嘴儿铁夹子……”

他话没说完,林咏裳赶紧给他打住,“好啦好啦!邵教授,您去沈阳干吗?”

“呵呵,我怎么称呼林大作家?”邵人建明显话里有话。

“您,还是喊小林的好。”

邵人建笑了笑,“六兽铜匣你们是打开了,但是你不想想,鬼火玲珑你们有吗?你们会用吗?”

“啊?”

“所以啊……”邵人建伸了个懒腰,“这脸皮,有时候不如钱好使啊。”

“好吧,我应承你。”林咏裳上前两步,“咱们还按照当时的约定好啦。”

“哎——这就对啦。”邵人建扭过头去,闭上了眼,“先到沈阳去找到鬼火玲珑和锡伯族的萨满吧。”

“你怎么知道锡伯族萨满和那个什么鬼火玲珑都在沈阳?”风向东很吃惊。

“嘿嘿,笨蛋,再过十几天就是西迁节,萨满肯定会去家庙啊。”

“鬼火玲珑又是什么?”王涵问道。

“哼……”邵人建扭过脸去,不再说话。

林咏裳心说:这老狐狸,找个机会,看本小姐不踩死你!

风向东悄悄地把林咏裳拉到一边,低声问:“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那个蓝色玉雕吗?”

“哦,就是在芦草沟发现的那个?”

“嗯,六兽铜匣的预示啊……蓝色的星辰……”

“啊——在蓝色星辰陨落的时候,黄金森林的路就会重新出现……明白啦!鬼火玲珑……就是那蓝色的星辰。”

2007年5月17日晴沈阳枯井

“沙沙”声!又是那恐怖的“沙沙”声,好似来自地底深处的死亡之音。

就在这扇石门后,过不了多久,兴许它们会鱼贯而出。

苏沫颜使劲用肩膀抵着石门,希望能把它尽快关闭。

“苏木尔!”

“怎么啦?”

“石门!石门卡住啦!那些东西要出来啦!”

苏木尔往下探了探头,“别慌,它们怕光!我马上下去带你!”

说着,苏木尔把貉子平放在地上,翻身跃过井台,摇着腰里卷钢丝的摇把儿,慢慢地往枯井下面溜。

苏沫颜尽量地离那石门远一些,靠着井内的石壁,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石门缝子里随时涌出的黑暗。

“它们……真的不敢出来?”

“放一百个心,这东西怕光。”

苏沫颜只好眼巴巴地望着苏木尔慢慢地摇着摇把降下来。

“沙沙!”

这声音如此清晰,像是来自耳边。

苏沫颜大惊,赶紧去看半开的石门。

“苏木尔!你快点!”

“晓得!晓得!”他手上加快了旋动摇把的速度。

“沙沙沙!”又是几声怪响。这次苏沫颜看清了,这声音来自井底的落叶下面。

就在苏沫颜不远处,落叶伴着“沙沙”声翻腾了几下,又恢复了平静。

苏沫颜看苏木尔离着井底不远了,立刻朝着他紧跑两步,跃起来一把抱住苏木尔的腿,“快!快走!”

就在这时候,井底的落叶从石门口开始,瞬间沸腾起来。

“啊!”苏木尔万万没想到,这些东西会依靠落叶来躲避光线,“抓紧我!”

地上的落叶就像在旋风中翻滚一般,厚度瞬间增加了一倍。

苏沫颜的脚不敢趟进枯黄的落叶里,使劲蹬着古井光滑的青石井壁。

“你腿上别乱蹬啊!SRT钢索会卡住的!”苏木尔脑袋上也见了汗。

要不说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就这工夫,SRT钢索摇把儿竟然由于负载过大,弯折了。

“貉子——”苏木尔这声“貉子”其实并非有意叫井外面的李鹤卿,这一声是他下意识喊出口的。

多年户外合作,这两个化石猎人已经达成了一种充分的默契和信任。苏木尔这一声喊,是来自身处绝境时,心底对同伴的迫切呼唤。

脚下的落叶起伏翻滚,落叶下的“沙沙咝咝”声近在咫尺。

苏沫颜往上伸手,死死地抓住苏木尔的腰带。

“我日!”苏木尔使劲晃着手里的摇杆,希望的火花在一点点地熄灭。他很清楚这些锡伯族祖先们谈之变色的生物,只要你加入它们,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它们的口器和厉爪变成一副干净的骸骨。

忽然,苏木尔鼻子上好像落了什么东西,他惊异地伸手去摸,却是一滴血。

苏木尔抬起头,见一个人趴在井台上,双手死死地攥住那根SRT钢丝,吃力地往上拉。那血,就是从他脸上滴下来的。

“我日!貉子!你他妈找死啊?”苏木尔不敢相信,失血过多的貉子居然在这个时候站起来了。

“苏……苏木尔……你……你个傻袍子。”貉子这点太让人佩服,死到临头也得耍贫。

“你现在赶紧躺下去!我来想办法!”苏木尔吼叫着。

苏沫颜实在不敢相信,貉子的生命力居然这么顽强,她心里的惊叹、佩服、焦急交织在了一起。

“你……你想个屁……备……备用卷索器在哪儿?”

“在背包里。”

“……背包……背包……”

“背包在车里。”苏木尔知道他要问什么。

貉子脑袋缩回去了,想是爬去苏木尔的车里找卷索器去了。

苏木尔咽了口唾沫,“这个李鹤卿,到底是什么娘生的……”

过了好大一会儿,井台上扔下两根钢索来,每根钢索前端都配着一个卷索器。

“苏……苏……”

“鹤卿!我没事。”苏沫颜不知道貉子在叫哪个“苏”,但是非常想跟他搭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