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此意匆匆(第13/13页)

张珏心道:“或许是因为之前余公子抓了梅秀才,他因之吃了一些苦头,余相公想要当面说清楚。”

进来州府大堂时,余玠正与王坚交谈。张珏忙抢上前去拜见,余玠只点了点头,又向梅应春道:“你就是梅秀才吗?之前你受了一些委屈,本使须得给你一个交代。你先在一旁,等听了经过自然会明白。”梅应春应了一声,自站到堂侧。

余玠这才道:“这几日钓鱼城发生了不少大事,本使在路上遇到王立,听说了个大概,到这里,才听王大帅详细说了经过。那安敏,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人吗?”张珏道:“没有。”对方不提高言一案,不提吴知古一案,不提妹妹张如意,张口便问安敏,心中不免奇怪。又道:“安敏受了伤,走不动路,应该是被藏在钓鱼山上的某个地方。”

余玠道:“张珏,你负责找到安敏,若是让她逃出钓鱼城,你提头来见。”

他说得甚为平静,张珏不禁一愣。王坚喝道:“你小子聋了吗?余相公下了军令状,还不快领命。”张珏只得躬身道:“张珏领命。”

余玠道:“如孙,既然张珏人已经到了,这就说正事吧,安公子人在哪里?”余如孙道:“回父帅话,安允人关在后衙。”余玠道:“去带他来这里。”

等了一会儿,只听见镣铐声响,安允被两名兵士挟持着拖了进来。

他手足均钉了重铐,颈项戴了铁钳,有长链将手足镣铐与颈钳连在一起,倒似江洋大盗的待遇。

余玠皱紧了眉头,问道:“如何这般对待安公子?”余如孙忙道:“这小子滑溜得很,一不留神就跑了,这一路已经逃走了好几次。孩儿也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如此。”

余玠道:“开了枷锁。”余如孙虽不情愿,然父命难违,只得勉强命兵士打开镣铐。

余玠道:“安公子,请坐。之前本使不明究竟,让你受委屈了。”安允道:“你就是四川制置使余玠?”余玠道:“正是本使。”

安允霍然起身,骂道:“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余如孙虽命人开了安允枷锁,却暗命两名兵士站在他身后作为戒备。

兵士见他有异动,急忙上前,将他重新按坐在椅子上。

余玠摆手道:“放开他,让他说!”又道:“安公子,本使知道你心中有火,有什么话,不妨都说出来。”

安允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不敢骂你吗?你这个小人,老匹夫,卑鄙无耻下流!用我娘亲的名义去行刺汪氏,又把我捉来,要挟我娘亲去劝降蒙古皇子阔端。你不知道我娘恨阔端入骨吗?真是异想天开,比三岁孩子还幼稚,都不知道你这个四川制置使是怎么当上的,好笑死了!”

余玠是四川总帅,堪比一方诸侯,却被一个后生小子当众辱骂,众人无不变色。余如孙几度想上前喝止,均被余玠以眼色制止。安允骂了好大一阵子,见堂上无人应声,自己也觉得无趣起来,重新坐回,大口喘气。

余如孙这才拍案而起,怒道:“你娘恨阔端入骨,还不是生下了你!”

安允一愣道:“什么?”余如孙道:“你笑话旁人,岂不知你自己更可笑,连真相都不知道!你父母一直瞒着你,其实你不是安乙仲的儿子,而是你娘跟阔端所生。”

安允被绑架之前,只以为父亲名叫安宁,母亲名叫千寻,根本不知道父母即是传闻中的传奇人物。被强行带来钓鱼城的途中,才知道父亲真名安乙仲,母亲即是汪红蓼,而大宋派人绑架自己,必是要再次利用汪红蓼的身份。之后他一直被秘密监禁。余玠事先有过规定,在得到汪红蓼回复前,不准任何人与安允交谈,包括余如孙。所以余如孙虽然一早知道安允是阔端之子,但没有告诉对方。这原本是余玠事先安排的策略,预备到关键时刻突然说出来,打安允一个措手不及,好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安允听了余如孙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冷笑道:“胡说八道!你们……”

见满堂目光尽落在自己身上,忽然一个激灵,适才还充斥全身的勇气和胆量竟然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觉得有些热,举手去抹额头,却没有汗迹。心头燥热,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也急促起来,脑子乱哄哄一片。

余玠道:“安公子,这里有一封你养父安乙仲写给本使的书信,里面详细叙述了你的身世。”安允只觉得喉咙发干,舔了舔嘴唇,艰难地问道:“你说我爹他……他只是我养父?”

余玠道:“不错,安乙仲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这是他在信中亲笔所写。

老夫今天找安公子来,还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那汪红蓼也不是你亲生母亲,你的亲生父亲也不是蒙古阔端,你是我大宋名将曹友闻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