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塔王第7话白塔真人(第2/2页)

此时密室裡只剩图海提督、马巡抚,以及张小辫和孙大麻子两个牌头,那白狗被孙大麻子一棍打得吐了血,给锁在密室角落裡老老实实地趴着,埋着头不住在舔自已的伤口,眼中全是惊怖之情。

图海提督心中颇为不满,心想:「马王爷不知犯了什麽糊涂,竟然在深更半夜裡听信张小辫的鬼话,把我全家上下折腾不轻,最后却捉了条不相干的狗子来,这狗怎麽可能是白塔真人?如此作耍,岂不是来捋(ㄌㄜˋ)着本提督的虎鬚来寻乐子?」不由得就想当场发飙动怒。

还没等图海说话,忽听马大人猛地一拍桌案,骂声贼子恁地狡诈,叫左右准备动刑,用钢针蘸了热粪刺牠腹部。

图海提督还以为马大人这是下不来台了,竟要对白毛哈巴狗用刑,心中更是不以为然,何况你打狗还得首主人呢!便阻拦说:「此狗平日裡甚是驯服,从不乱吠乱叫,所以家裡人都十分喜爱于牠,你们何苦偏要跟牠过不去?」

马大人说:「提督有所不知,在本官看来,此狗实在反常至极,断定牠根本就不是狗子。」说罢又命左右立刻上刑,张小辫和孙大麻子领了个喏,撸(ㄌㄨ)胳膊挽袖子火杂杂地就要上前动手,却见锁在牆角的那条白毛哈巴狗腾地人立而起,随即伏在地上,叩头如同捣蒜,而且口中人言:「上官神鉴,既被识破行藏,自知是躲不得了,再不敢有些许欺瞒,只求免动酷刑。」声音尖细刺耳,听牠话中之意,竟是惧怕用刑,当堂求饶起来。

图海提督被吓得目瞪口呆,怎麽府裡真养了如此一个妖怪?马大人面沉似水,命左右牌头挑断了那白狗大筋,提到近前来推问口供。

那白毛哈巴狗自知落到官府手裡得不了好,忍疼被割断了大筋,两眼中全是怨毒之色,但惧怕受刑,只好如实招供,自认就是「白塔真人」,早在北宋末年的时候,灵州城就有「造畜」的勾当,那时候是以拐卖人口为主,其手段五花八门,不是常人可以想像出来的,有一路跑江湖卖艺的,以杂耍杂戏为生,其中就有专门驯狗的把戏,耍狗卖艺的全是老头,但是他们所养的狗子其实都不是真狗,而是招卖来的童子。

世人不知其底细,都觉得那伙人有造畜妖术,能把小孩妇女变成狗子拐带贩卖,传得神乎其技,谈之色变,其实不然,那是贼子们先从乡下,用迷魂葯拍来四五岁的小孩,拐带到家裡,宰杀一隻和这小孩体形差不多大小的狗子,剥了整张狗皮,趁热裹到这孩子身上,狗皮最紧,血淋淋地裹在人身上就再也剥不下来,再用各种手段加以折磨,强迫那披了狗皮的小孩,每时每刻都要模仿狗子的举动,如若稍有不从,就活活打死,弃尸荒野。

待那孩子驯服了,就带着他出街当做耍狗的卖艺,毕竟人类要比狗子机灵,不论是翻牌识字,还是跳圈、作揖、翻跟头,都不需要去刻意训练,所以常常能聚引观众,获利颇为丰厚,但被狗皮裹住的小孩全身都被热血烫伤,而且身体生长发育不得,从数九隆冬到三伏酷暑就这一身狗皮子,遍体都是冻疮热疹,最多维持一年半载,就得活活困死在狗皮子裡,其状惨不可言。

造畜邪术兴起的那个年月,正值金人南侵,打破东京汴梁,掳走了徽钦二帝,使得天下纷乱,国破山河碎,官司正法形同虚设,人命犹如草芥一般,根本不把一条性命当一回事,随随便便放在手裡折磨死了,也只当是掐死个蝨子,全然不放在心上。这正是「宁做太平安乐犬,莫为乱世苦命人。」欲知后事如何,且听『贼猫』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