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母体(第2/3页)
我熄火下了车,悄悄跟在了老婆身后。果然,我看到她走进了妇产科医院。我蹑手蹑脚走到门诊外,听到一个女医生对我老婆说:“你下周的这个时候来吧,直接去二楼门诊手术室。”
见老婆就要走出门诊,我赶紧躲到了一边。
我的心仿佛被刺刀扎了一下。老婆竟真的要来做引产手术,她难道真的不顾及我们之间这么多年来的情分吗?腹中的孩子是无辜的呀!
必须要阻止她,必须。
那天我没有再出车,而是将车开进了修理店,我实在是提不起开车挣钱的兴致了。
可是要怎么才能阻止老婆的想法呢?我看着修理店里的铁榔头,对自己说,总不能给老婆的前额一榔头吧,她毕竟是我老婆呀,我舍不得!
哦,对了,不能给老婆一榔头,却可以给做引产手术的医生一榔头。只要医生被砸晕了,老婆的引产手术自然就做不成了。
对了,老婆是下周的这一天做手术,就在二楼门诊手术室。嗯,我会带着榔头准时去妇产科医院的。到时候为了不被医院里的监控录像拍到我的脸,我一定得戴上一顶棒球帽。
3
徐若婵,女,二十四岁,职业模特儿。
我身材高挑,脸蛋漂亮,是个令人羡慕的职业模特儿。
如果一定要找出我的缺陷。那么,我稍稍胖了一点,脸蛋有些婴儿肥。这对于追求完美的我来说,真是糟透了。
我要减肥,要是我再瘦一点,就能有更多走秀的机会。
在同行里,流行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减肥方式。比如说,有人生吞蛔虫卵,让蛔虫在肠道里生长繁殖,不管吃什么,营养都被蛔虫吸收殆尽;有人做了胃部切除手术,将原来的胃囊缩减到三分之一的大小,每顿饭吃一点就饱了;还有人练就指上功夫,吃完饭就用手指使劲抠喉咙,把摄入的食物统统吐出来。
我可不愿养蛔虫,那小虫子想一想都觉得恶心;我也不愿意做胃部切除手术,那会在我的身体上留下一道蜈蚣一般的疤痕;指上功夫我更不想练,要是在洗手间里抠喉咙,恰好被狗仔队拍到,所有形象都毁之一旦了。
但我必须减肥,所以四处寻找着减肥的妙方。吃过无数种减肥药,也穿过减肥塑性内衣,可一点作用也没有。
直到有一天,我乘公共汽车去模特公司上班,汽车停靠妇产科医院车站时,上来了一个年轻女人,腹部微微隆起,其他部位则骨瘦如柴。我避开她那隆起的腹部,羡慕地看着她身体其他部分皮包骨头的模样,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这么瘦就好了。
这时,那女孩的电话响了,她接通电话后,神情黯然地说:“医生说我营养不良,摄入的大部分营养都被肚子里的小宝宝给汲取走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多给我买鸡鸭鱼肉,不然我还会变得更瘦。”
听了她的话,一个古怪的念头在我心中慢慢滋生了。
我也去怀孕吧。怀个小孩,让小孩在母体里汲取营养,这样我就会变瘦的。等小孩大一点,我就去妇产科医院的人工流产门诊把小孩做掉。听说人工流产也会让身体更虚弱的,那一定对减肥也有很好的效果。
做模特儿这一行,要想男欢女爱,是件很容易的事。只要找个干净一点的男人,假意告诉对方自己在安全期里,就能让我成功受孕。
事实上,我只花了两个月,就让验孕棒上显出了两根红线。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不仅没补充营养,反而更努力节着食。我开始觉得浑身乏力,呵,这就是营养不良的先兆反应。我继续在T台上走秀,每次走秀我都用束腰带紧紧裹住了渐渐开始隆起的腹部。
没有任何人看出我怀孕的,他们只觉得我的四肢变得比以前更加纤细,脸上也毫无血色。
一周前,我咨询过医生。当时,只要轻轻按一下我的胳膊或小腿,就会出现浅浅的凹陷,许久都不能恢复。医生说,这已经是重度营养不良了,再这样下去,腹中的胎儿极其危险。
这就是我想要达到的结果。所以我决定去妇产科医院做引产手术,时间就定在今天。现在已经受孕二十七周了,再不做手术就没法做了。
今天,我走进二楼的门诊手术室后,那个预约好的女医生正等待着我。她看到我后,起身为我端来了一张软椅子,让我坐下。大概她还想劝我留下腹中的宝宝吧,上周她就已经做过同样的努力,可惜被我的谎话给骗过了。
医生见我坐下后,便走到手术室的门口,准备关门。
这时,我忽然听到了一声惨叫,转过头去,我看到那个女医生倒在地上,脑袋上血肉模糊,前额有一个血洞,鲜血正从血洞中汩汩涌出。
我吓坏了,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朝手术室一侧的窗边挪去。背靠着玻璃窗,我能感受到温暖的日光正透过窗户,洒在我的后背上。
女医生已久倒在血泊里,身体不住抽搐着。我不知道是谁袭击了她,或许是变态杀人狂吧?我看过很多恐怖电影,那些电影里的血腥镜头不停在我脑海里回旋着,我不禁暗自揣测,那个凶手会冲进手术室里对我不利吗?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男人真的冲了进来。
这男人穿着一件灰色风衣,留着长发,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但在他的手里,却握着一把铁榔头,榔头上,还滴淌着尚未凝固的鲜血。
这就是变态杀人狂吗?我心中猛一抓紧,下意识地伸出两只手,捂住了我那微微隆起的小腹。
真奇怪,我从来都不喜欢腹中的这个小孩,甚至我根本不知道小孩的父亲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一刻做出保护胎儿的动作呢?大概是母亲的天性吧,谁又说得清呢?
4
×××,男,姓名不详,年龄不详,身份不详
有一次在海南玩潜水,我在海底摘掉水肺,摊开四肢,全身放松,任由海水的浮力将我缓慢托起。尽管只持续了一分钟,我就不得不重新戴好水肺,但那却是让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分钟。
因为,在那一刻的恍惚中,我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母体中,在母亲子宫温暖的羊水中徜徉着,无忧无虑,不知道什么是酒色财气,也不知道什么是悲欢离合。
自我出生之后,就没见过母亲长什么样。
我的母亲是生我时难产而死的,父亲将我拉扯长大成人后,父亲也去世了。子欲养而亲不在,这就是人生最大的痛苦。
我非常喜欢那种徜徉在母体中的感觉。所以我结束假期回家后,便订购了一台有恒温控制的浴缸。每天夜里,我就蜷缩着躺在灌满温水的浴缸里睡觉。水温,控制在37度,那是母体中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