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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过后的二十三日星期一,雨宫康子的尸体被人发现。因为她无故缺勤,女同事担心她,到她位于调布市内的公寓而发现了她。不用说,公司之所以快速应对,是因为发生过桥本敦司的事。
康子倒在餐厅地上,餐桌上只放了一个装着四分之一杯水的玻璃杯。屋内大致上很整齐,没有斗殴过的迹象。法医分析,尸体乍看之下可能是氢酸钾中毒。嘴巴附近沾着杏仁味的黏液,是氢酸钾中毒的特征之一。
“她是犯人吗?”第一个低声说的人是谷口。由于发生第三起命案,因此他也相当早抵达命案现场。所谓犯人,意指康子是杀害仁科直树和桥本敦司的犯人。
“雨宫康子曾在仁科敏树的部门待过,而且直树遇害那一天,她请了年假……”佐山想起几天前和谷口谈话的内容说道。在他说话的同时,一股悔恨涌上心头,雨宫康子早在嫌犯之列,但是没有特别明显的证据足以监视她。
“这女人想谋杀两个男人,达成目的后自杀吗?杀人动机不详,但这么一想,倒也合情合理。”
“我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佐山说:“如果她一开始就打算自杀,无论是对仁科或直树,应该都不必用那么精心策划的杀人方法。那种犯罪手法,无论怎么想都是犯人为了让自己脱罪。”
“说不定是心境改变了。或者是冲动性自杀呢?她也可能是对警方的调查感到害怕,而选择了自杀。”
但是佐山摇摇头。“这次的犯人很冷静,总是谋定而后动,不会冲动行事。”
“不,杀人原本就是出于冲动。唉,总之今后调查这件事就会明白了。”谷口拍拍佐山的肩,指示其他调查人员行动。
佐山走进康子的卧室。房内有一张床和一个梳妆台,梳妆台的大镜子能够照出全身。梳妆台上有个黄金胸针,床铺的枕边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珠宝盒。
佐山调查珠宝盒内,虽然为数不多,但各式各样的名牌珠宝,用的八成都是真正的宝石。佐山的心情有些复杂,心想,时下粉领族的薪水高到能够毫不手软地买下这种东西吗?
佐山看衣柜内时,心中同样升起这种感觉。他对仕女服饰的品牌名称几乎一无所知,即使如此,直觉告诉他那些都是高档货。
“她好像过着相当奢侈的生活。”
资浅刑警来到佐山身旁,同样盯着衣柜内。“这间公寓的房租,应该也不便宜吧?再加上她身边的衣物,都要花不少钱。”
“嗯。我也觉得她有点花太多钱在这些东西上了。我不是嫉妒,但以我们的微薄薪水,是不可能过这种生活的。”
“因为现在的年轻女孩很有钱。”资浅刑警将羡慕写在脸上地说。
佐山接着打开梳妆台最上面的抽屉。这间房内没有半个收纳柜,宝石之外的贵重物品都收在哪儿呢?这个疑问,令佐山盯上了梳妆台的抽屉。他的直觉猜对了。抽屉里放着存折和健保卡等贵重物品,印鉴也放在一起,难道她都没有想过遭小偷时怎么办吗?
佐山打开存折一看。比起调查,看看年轻女子多有钱的好奇心更强烈。
但是看见上头的数字,佐山大失所望,余额是四万两千一百三十七圆。
他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是发薪日之前,这数字也未免太少了吧?他曾听说,即使是刚毕业进公司的员工,有人一年能存一百万以上。
然而,佐山马上觉得这也难怪。乍看之下,雨宫康子过着奢侈的生活。所以存款少得可怜,是理所当然的事,如果她还有一大笔存款,反而显得不自然。对于没来由松了口气的自己,佐山不禁面露苦笑。自己想和这个二十岁上下的小女生比较什么呢?但是他立刻敛起苦笑。因为从抽屉中,出现了更引起他注意的东西。
是挂号证,上面写着永山妇产科。到院日期是十月十三日,时间是一个多月前。
“署长。”佐山呼喊谷口。
永山妇产科距离雨宫康子的公寓约十分钟车程,这一晚正好康子的主治医师在值班,所以佐山和新堂前往问话。发色斑白的中年医师,听见康子的死讯瞪大眼睛,惊呼连连。
“她和一般人有点不一样,但是个美女。这么啊,她去世了啊。我现在切身感觉到,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你说她和一般人有点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佐山问道。
“那是我第一眼看到她时的感觉。她说:‘医生麻烦你帮我看看,我大概是怀孕了。’最近的年轻女生说话很直接,她尤其如此。”
“那,她怀孕了吗?”
“两个月了,”医师答道,“我向她祝贺时,她也没有反应。她好像感到高兴,但也好像漠不关心。她还没结婚,但至少看起来不像大受打击。”
佐山对于医师相当冷静的分析大感佩服。
“她没有堕胎吗?”新堂问道。
“没有,”医师明白地回答,“我原本也以为,她会不会希望堕胎呢?但本人有意生下孩子。我听见她这么说,还是松了一口气。”
康子打算生下孩子——佐山一面思考“是谁的孩子”,一面试探性地问:“对于孩子的父亲,她有没有说什么?”
医师的表情有些困惑地扭曲。“坦白说关于这件事,雨宫小姐问了我一个有点奇怪的问题。”
“奇怪的问题?”
“嗯。她问我什么时候会知道婴儿的血型。”
“啊?!”佐山和新堂面面相觑,“她问的这个问题的确很奇怪。”
“所以我想,雨宫小姐大概也不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所以才会想用血液弄清这一点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医生你怎么回答呢?”
“我告诉她,血型是决定于受精的那一瞬间,验血型最好等孩子出生之后。因为怀孕初期到中期验血型,可能伴随极高的危险。”
“结果雨宫小姐接受了这个说法吗?”佐山问道。
“她想了一下,好像是接受了。她好像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后来的怀孕情形也很良好。”说完,医师再度面露遗憾的表情。
回到警察署,佐山向谷口报告。谷口抬头看天花板,自言自语地在脑中整理资料。
“雨宫康子怀孕了,她自己也不晓得孩子的父亲是谁。换句话说,她和一个以上的男人有关系。即使不知道父亲是谁,康子还是打算把孩子生下来,难道她打算自己一个人扶养孩子吗?”
“我实在想不通。”佐山说:“就我在她家里的观察,她是个过惯奢侈生活的女人,不是一个人吃苦拉拔父不详的孩子长大的那种女人。”
“不,女人一谈到孩子,就会变成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