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首度登场亮相(第3/4页)

“你是先听到何姆斯的喊叫声,然后才听见市集陈列室传来的煤炭撞墙声?”

“是的,先生,前后只相隔两三分钟。总之,没有隔很久就是了。再把话题拉回某人用煤炭扔墙之事……我听到砰的一声,后来的发展我已经跟您说过了。当时我觉得心里头怪怪的,而且又听到大厅中有脚步声响起……”

我边听边把所有的叙述写下来,我的记录形式会让帕普金看了大为点头赞许;我可以想像他就像幽灵似的坐在我身边鼓掌喝彩。此外,我的情绪几乎和普恩一样激动。

“等一下,”我对他说道。“我们已经知道当时你人在市集陈列室;贝克特横越大厅走入对面的波斯陈列室;杰瑞和——伊林渥斯博士在这个房间里面;其余的人都待在楼上。那时候一定非常接近10点45分。喂,除了大厅尽头的楼梯外,还有别的方法可以下楼来吗(我指的是从楼上那一层下来)?除了那座大理石楼梯外,这里还有别的阶梯吗?会不会有某个人下楼来,其行踪却在你的视线之外?”

他一时之间没有回话。他眼睛死盯着我不放;瘦削的手臂迟缓地蠕动,然后拉扯着身上的衣领;此外,我还听见他呼啸的鼻息声。他的表情很奇怪,淡蓝色的眼眸仿佛时而扩张、时而收缩。

“别的方法下楼,”普恩复述着我的话,然后问题才似乎回到他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先生。”

“那是什么方法?”

“一楼波斯陈列室里头的角落有座阶梯。波斯陈列室——如果您愿意的话,现在可以过去瞧瞧。它往上直通的展览室,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披肩。那座阶梯是隐蔽而非公开的,是那种铁制的环形旋转楼梯。”

“它也是下楼的惟一方法?”

“是的,先生。除了电梯之外,但是电梯就像圣保罗一样起不了什么作用了,更何况,杰瑞先生和那个疯子当时就坐在这房间里面。”

“你说波斯陈列室当时是一片漆黑?”

“正是。”

这真是叫人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但为了免于坠入一筹莫展的困境,我可得奋战到底,虽然我是个生意人而非侦探,不过我觉得眼前这一关我可以挺得过去。

“我明白了。你走进市集陈列室,发现地上有煤炭屑;你现在就从这儿往下接着说。”

他深吸一口气,鼻息呼呼作响。

“我四下环顾,并且东摸西碰的——现在要说到重点了——我正要仔细搜索看看是否有人藏身于此——您可以自己去瞧瞧,那儿尽是帐篷帷幕之类的东西,可以藏身的地方多的是——就在那当下,我的妈呀!门铃声又是嗡嗡大作。

“哇靠,我几乎是吓得魂不附体!我力图镇定,因为我料想曼勒宁先生不会这么快就到的,更何况他们都还没准备好。准没错的,时候还太早。才10点45分而已。但我又想,说不定他提早到了……不,我心里想,不会是这样的;他们再三跟他叮咛过——或者是蜜丽安小姐跟他叮咛过——不要在11点钟以前抵达。当时我就开始起疑:我开门迎进来的那个疯子,难不成是我摆了个乌龙、搞错人了?哦,我可以跟您说,我很少这样怀疑我自己的!但那个节骨眼下可不能傻傻地束手无策,我必须确认按铃的是不是曼勒宁先生,如果是的话,我还得赶紧通知其他人。跟您老实说,先生,我的思绪在极端混乱下,甚至想到说不定,只是说不定而已,是老韦德先生出人意表地突然回来了……

“唔,大门上面有一小片嵌板(只是一个小东西),您可以转开它借此向外一瞥。于是我来到大门前,转开了嵌板。门外站了个家伙,就是后来发现一命呜呼的那位。”

汗水在他的额头上渗出。他以衣袖擦拭汗珠,其抚触前额的动作短促而急剧,犹如女人在脸上扑粉似的。他把口水吞咽下去。

“您来说说看,先生,我他妈的怎么会知道这家伙是谁?他的皮肤是有点黑,留着一把黑色的胡须,戴着有缎带的微黄色眼镜,而且衣领还是竖起来的——有点像是在嘲笑我。那直逼我而来的脸孔长得古怪,仿佛瞬间就要穿过门上面的洞孔似的:我还以为他已经穿越铜门登堂入室。

“我说:‘你是哪位?’他回我话,但那个——那个很奇怪——”

“你是说口音?”

“是的,先生,如果您要那样说的话。而且他的牙齿就靠在嵌板下缘。哇靠,这真是成何体统!他看起来有点粗暴,如果您懂我意思的话。他说道:‘我是布兰纳派来的人,你这个白痴。把门打开!’当时我真的有种快要昏倒的感觉——可笑荒谬,但是我却相信他所说的话,至于另外一个家伙嘛,我也明白看来我是错把冯京当马凉了。

“我开门的时候,他仍然以奇怪的口音说道:‘韦德小姐人在哪儿?’——他是这么说的。我回答他:‘她和其他人一起在楼上;不过这你就甭管了。里头还有个人,我还以为他是布兰纳派来的。’

“他从我身边走了进来,并且说道:‘和其他人一起在楼上。很好。请留步。’我正要带路,他又说:‘我想去见见某个人。’哇靠,他根本不用别人帮他带路嘛!在我能有所反应或发表意见之前,这个从大礼帽到身上所有衣饰都破旧不堪、而且腋窝下夹着一本皮面精装书的家伙,已是装模作样地快步向前走去。

“那时候,我看到某些我直到现在才恍然大悟的现象,因为我想起一些事情了,而且现在可以把它们兜在一块。当时我回头望向大门,走过去把门上面的嵌板关上,然后我看到门内的地板上有些痕迹。但1分钟前那些痕迹还不存在。它们就像黑色尘埃一样,是大理石地板上肮脏污秽的足迹,是那个家伙的靴子所踩踏出来的。”

“你指的是潘德洛的靴子?那名演员?”

“是的,先生,是那个刚进来没多久的家伙。痕迹在大厅里延伸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就逐渐消失。我当时心里想,这家伙是在哪儿把自己的靴子弄得这么脏?就在那个时候,先生,我想到一些事情。当那家伙走向大厅经过那一列马车时,他的背影——还有他头上的大礼帽——似乎……似乎有点眼熟。所以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正如我所说,他到达这里的时间是10点45分。但事实并不尽然。因为那家伙在当晚稍早接近10点钟的时候,曾经来过博物馆。”

普恩得意洋洋地往椅背靠去。

“先生,接下来这个部分,请仔细听我道来。昨晚我有梦到这样的事清。做这样的梦可不是件好事,我仿佛看到有张脸夹然穿过铜门朝我伸了过来。但那时候他只是一径住前走,而当他直走到那台大型的黑色旅行马车旁时,那里正好发出一股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