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陷阱
警车在人行道旁“嚓”的一声停下来,一位警察把门打开。
“上来,警官!”他迅速地行礼说,“我们刚收到电报,正要来接你。”
“我很高兴总算有人会用脑子了,干得好,施密特。”警官说,“嗨!雷夫特瑞,这里,快上来,埃尔……到中央总站,瑞福!打开警报器。”
他们像子弹一样冲出去,把施密特警察甩在后面,车子打了个转,朝南方直冲。车顶上的警报器响个不停。
“现在,”埃勒里喘息不停,他夹在父亲和门之间吃力地系鞋带,“现在,你可以跟我说清楚了吧!”
老先生冷冷地面向前方,望着繁忙的交通,似乎世界上的车一子都停住不动了。雷夫特瑞警察专心开车,他对车中的无线电持续发出单调沉闷的声音完全无动于衷。埃勒里呻吟着弯低身子。
“天助我也,几分钟前,邮局的邮递员送了一张寄放行李的凭据到长赛乐酒店的行李间,那是一张由酒店开出的寄存凭据。酒店职员根据单据搬出行李,当他要撕下标签时,忽然想起一些事,就像一个念头闪过。他说,似乎有一个行李——一个大帆布包,类似农场主人常背的古雅的绒质旅行袋——和一些新款式的行李袋混在一起,所以他才会记起有这么一件事。”
“你该不是要说……”埃勒里说,他正胡乱摸索系着领带。
“我正要告诉你,”警官吼道,“这个职员看见标签上的日期,发现这件行李寄在行李间很久了——比一般的行李寄存要久,因为它们一般都是短期寄存的——多半只存一夜,到第二天一早就运走了。而且,行李上的日期,正是凶案发生那一天。”
“所以你的预感是正确的,”埃勒里说,他正用力地扭动身子,企图要把吊带拉上肩膀,“那……”
“安静一点,你不是想了解情况吗?”警车像电光一闪似的超过一辆卡迪拉克,警官因此而突然整个人一缩,“总之,这个职员突然想起是谁把行李留在这里——他说,就是那个人的脸,警探昨天才拿照片给他看过的——就是我下令要他们清查全市的行李间时,托马斯的手下拿去让他们指认的照片。”
“所以这一定是被害者寄存的行李喽?”埃勒里问道。
“应该是。”
“但是酒店职员为什么一直没有从照片上认出死者来?到今天才……”
“因为照片上只有脸,对他来说一点意义也没有。他完全忘了关于那个矮小肥胖的男人,直到把行李拖出来时,所有的记忆才全部……”
“这么说,也有道理,”埃勒里说,“我终于弄懂了——雷夫特瑞,你这疯子,拜托,小心一点……关键是取行李这件事的联想——是联想的结果,而非死者的照片所致。好,说下去。”
“所以,”老警官接着说,“身为一个聪明的职员,他把邮局来的那个小伙子留在那儿,然后打电话给奈伊,就是那个面带笑容亲切的酒店经理。我猜想,他不想负任何责任。奈伊和那个笨蛋布鲁梅尔一听到这件事,立刻给警方打电话。探员都在城内工作,电话打到托马斯那里,托马斯火速赶到长赛乐,听完邮局那小伙子的报告后,托马斯打电话给邮局支局查明这小伙子工作的地点。”
车子转过五十九街,机关枪似的警报器像为他们开出一条道来。
“好,那么?”埃勒里不耐烦地说,“邮局的人怎么说?”
“邮局局长说,今天一早他们收到一封信,里面有一张长赛乐行李间的寄存单据和一张打字的纸条。信封里还有一张五元纸币,字条上写着希望邮局派人,拿着寄存单到长赛乐酒店把行李提领出来,然后送给中央总站楼服务台附近的指定人,这是特别服务吧?”
“老天啊!”埃勒里哼了一声,“多好的机会啊,我猜字条上的署名是没有意义的?”
“真的没有,上面签着‘亨利·巴塞特’,诸如此类的化名。甚至不是手写的,是用打字机打上去的。这家伙已经没有机会了,他即将要掉进一个意料之外的陷阱。”
他们在广场转了一圈,冲上第五大道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奇迹般地给他们让出一条通道。
“他太走运,才会遇上一个好记性的职员,否则早就带着行李逃走了。”
埃勒里点了根烟,不安地蠕动着想替肩膀找一个舒服点的位置:“维利没有把行李袋打开吗?”
“没时间,我要他让那个小伙子带着行李袋,按照指示到中央总站,”警官微笑道,“我们并没有损失太多时间,有一些便衣正在值勤,他们混在车站的人群里。很快就要大功告成了。托马斯干得挺利落,他派队上的一个人到邮政支局去拿那张条——那肯定是证据。啰啰嗦嗦地说了半天,现在总算可以行动了。”
他们转向东,上了四十四街,打算从计程车入口进入中央总站。他们像梳子通乱发似地穿过和麦迪逊大道交接的十字路口。下一秒,他们已经奔驰过范德比尔大街,进入出租车的入口车道了。
警报器经过第五大道和四十五街的街口时,在警官的要求下关掉。当奎因父子跳下警车时,有一些出租车司机投以惊讶的眼光,但也仅止于此。雷夫特瑞碰碰他的帽稽,天使般微笑着把车开走。奎因父子轻快地走进总站。
时间还早,中央总站大部分的车都还没进站。车站大厅如平常一样充斥着嗡嗡的人声,间或有高声说话的回音;售票口前只有几个人;搬运工匆匆地走来走去,有一小群人在月台入口前等着,其他流动的两排是通勤旅客。
奎因父子自范德比尔大街那侧入口的大理石阶慢慢走下来,他们的眼睛立刻盯住总站人厅中央的大理石柜台——服务台。毫不费力的,他们就发现邮局那小伙子瘦削的身形,他穿着很容易辨认的蓝制服,就站在服务台北侧等待着,一个样子像三角形、已经被弄脏的大帆布旅行袋就靠在他脚边。即使从他们这么远的距离也能觉察出那小子紧张的神情他不停左顾右盼,蓝帽子底下的脸显得憔悴又苍白。
“这个小混球,”他们已经下了台阶走进车站时警官说,“他会把事情搞砸,看他紧张得像只猫似的。”他们慢慢地踱到南面,也就是售票口所在的地方,“我们得让自己的目标不要太明显,埃尔。最好别让那家伙看到我们,他一定会非常小心。而且我敢打赌,他一定是我们认识的人,一看到我们在,他一定拔腿就跑。”
他们继续晃到往五十二街的主要出口,站在一个僻静的角落,这个位置来往进出的人看不见他们;但却是一个绝佳的位置,可以锁住两个出口和站在服务台旁边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