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虫类馆杀人事件(第5/7页)

“在如此忙碌的时间里,如果抓住园长将他做成特别料理,拿给象或河马食用,可是会引起大骚动的。”

帆村曾向动物园方面咨询过以人喂大象或河马的事,此时北外冒出这句话来,委实出乎他的意料,不禁哑然失笑。总之,调饵室的那群人要在那个时间完成犯罪,真是非常困难的事。

那园长的钢笔和纽扣究竟隐含着什么事实呢?照理说,调饵室的那群人是很可疑的,但按照北外所言,确实没理由怀疑他们。所以只好认为是有人要嫁祸给调饵室的人,才故意掉落钢笔,把纽扣丢到调饵室前面。虽不知是谁的杰作,但凶手似乎成功落实了一项并不容易实现的周详计划。

因此,帆村准备拿出他重要的王牌。

“北外先生,隔壁爬虫类馆的蟒蛇全部共有九条吧,若将人的身体切成九块分给蟒蛇,想必它们会欣然吞下?”帆村非常紧张地等待着北外的回答。

“哎呀!哈哈哈。”北外大笑道,“唉!真抱歉!帆村先生,蟒蛇这种动物呀,如果是活生生的食物,肯定会雀跃非常,就算咧坏了嘴都要吞下;但若是死了的东西,不管何等鲜美,都会不屑一顾。他们就是这样的美食家,这里都是给他们吃活物的。你刚刚说的尸体是指园长吧?倘若切成一块一块的话,蟒蛇才不会有兴趣呢。”

帆村顿时有种好不容易爬上断崖又突然跌落的感觉。若地上有洞,他真想一头钻进。向北外畜养员打个招呼之后,他逃命似的离开了房间。

帆村快步走开,不愿被别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园内相反的一侧,是藤堂家的墓园,那里被苍郁的森林包围着,覆盖着厚重的青苔,是个静谧场所。他走到那里,把园内的事情暂时忘却,面对着宛如涂上绿漆的树丛,席地坐了下来。

帆村夹着一根香烟,点上火后,不禁长长一叹。

“到底留下了什么呢?”

他从最初的情景开始回顾,发觉有两件事特别值得注意。

一是园长常去拜访旧战友半崎甲平,两人是酒友。这或许暗示着园长不为人知的生活侧面。

另一个是无论如何都要彻底搜查爬虫类馆,尤其是鸭田研究员苦心设计的那三个大管道——就是只要一打开便会威胁爬虫生命的管道。一定要打开才行!说到那大管道,不知是故意还是偶然,其大小完全可以藏进去一个人。

得出这样结论的同时,帆村全身涌现出无比活力。

“让须永来接电话。”

他走进公共电话亭,给帆村侦探社的助手须永拨了电话,让他立刻赶来此地。

帆村侦探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鸭田的研究室。鸭田背对着他,帆村发现他正将烧杯内的茶褐色液体摇晃搅拌。只有他们两人。

似乎察觉了帆村的足音,鸭田摇晃烧杯的手渐渐停住。但他并未回头,只是把身体移向旁边,再将液体泼进用硬质陶器做成的漂亮池子里面。瞬间,池里白烟弥漫,好像是一种强酸性的药物。他这是做什么呢?

“鸭田先生!我又来打扰你了。”帆村鲁莽地说。

“嗯。”从水龙头流出的水,清洗了烧杯底部。

“我是来听刚才所提问题的答案的。”

“刚才的问题……”

“对。”帆村指着那三个细长的大管道,“请立刻打开吧。”

“不要胡来!”鸭田肃然答道,“我刚才说了,现在打开管道的话,动物们会死掉的。”

“但人命更重要呀!”

“人的生命?哈哈!莫非你是说,三天前失踪的园长被我藏在这管道里?”

“对,园长就在那管道里。”

帆村突然大动肝火,脱口说出此事。虽然心里有点怀疑,但尚未收集到足够的证据。勃然大怒之后,他顿时非常后悔,完全没有那种发怒后的痛快感觉。

“你这是侮辱我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想早点儿打开这管道。”

“好!那就打开吧。”鸭田毅然说道,“不过,若园长不在管道内,你如何赔偿?”

“悉听尊便好了,我可以在纪子小姐和你的结婚典礼上表演小丑。”

这句话似乎说中了鸭田理学士的心事。

“好!”他半推半就点了点头,“那我就打开吧。但是,因为必须把爬虫类移到别的建筑物,所以从现在开始需要用五六个小时来准备。希望你能理解。”

“好的,请尽量快点儿。现在都四点了,大概要到十点左右吧?我会招呼警察和我的助手过来,请别见怪。”

“无所谓。”鸭田说道,“反正我今晚不回去了。”

帆村从这个房间喊来警察,很快就得到了副园长西乡的理解。西乡说他今晚也要待在爬虫类馆,直到打开大管道。

然而,帆村决心采取特殊手段。助手须永来到之后,他便命令须永看守爬虫类馆,一切事都要注意,切莫有所遗漏,然后就一个人独自走出了动物园的石门。

秋日垂垂,落到了小山彼端,漆黑的杉林残留着余晖,湖面亦泛着片片灰光。帆村侦探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黑暗。

时钟的秒针渐渐响起,午后五点、六点、七点,然后是八点、九点,帆村依旧没有回到爬虫类馆。九点半一过,许多畜养员和园丁扛着栅笼进来,轻而易举地放进了一条锦蟒,搬去另外一间温室。如此反复几次,准备工作很快就大功告成了。

助手须永在角落里睨视着鸭田理学士的短小身躯,从刚才他就有些容光焕发。不久,爬虫类馆的挂钟仿佛摇动了附近的墙壁。“咚!咚!”到晚上十点了。大家都仰头凝视着时钟的表盘,频频看向入口,却始终没有听到他们渴望的脚步声。

“或许帆村先生不会回来了。”鸭田理学士搓了搓手,“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咱们关门回家吧?”

警察和西乡副园长站了起来,须永也站了起来,不过,他可不是要赞成鸭田的解散建议。

“请再等等,我的老师一定会回来的。”须永大叫道。

“不,我看他不会。”鸭田依旧如此主张。

“那好,”须永说道,“就让我代替老师吧,请打开这大管道。”

“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