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的双胞胎(第5/13页)

饶舌女侦探说完这段惹人厌烦的台词之后,总算对着隔壁的房间发话了。

拉门外面响起了轻微的应答。不久,传来了衣袂微微飘动的声音,一位娇嫩、身材高挑的妇人走了进来。当我第一眼看到她时,心中的吃惊委实难以言表。她简直就是另一个我,无论脸型、身材、头发或穿衣的品味,甚至是化妆的习惯,都和我如出一辙。

刹那间,我愕然凝视着她。她就是我想讲述的第三个人。

“啊,姐姐?……我真想你,我就是静枝。嗯……”说着,她跳上榻榻米,紧紧搂住了我,眼泪潸然落下,自是喜极而泣。这一切,仿佛是舞台上的话剧,让人感动万分。我被她紧紧搂着,一时心潮澎湃,泪水夺眶而出。

“两位,真是恭喜你们!这场面让我都忍不住泪水了。”速水女士亦如演话剧一般,双眼通红。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向微微哭泣的速水女士问道。

“这事说来话长,今天就扼要说说重点好了……”

就让我把这位饶舌女侦探的话,再扼要叙述一遍吧。整件事如下所述。

速水女士去德岛的安宅村时,因我母亲胜子早就过世,所以没办法查问有关幼童(静枝)的事情。因静枝曾到伯父赤泽常造的家里借住,她便去登门拜访伯父,得知那幼童住了不久,就被母亲胜子给带走了,从此下落不明。伯父都不知道她们去了哪里。

因此,她只好向村里的长者四处打听,这才知道那幼童名唤静枝,如今是德岛市文艺公司社长的养女,而后顺水推舟,把她拉来了东京。养父银平不忍和她长久分离,遂拜托速水女士,只让她在东京待个四五天,就赶紧返回故乡。

我和这位相似得毛骨悚然的静枝,谈论着前尘旧事和风土人情。我知道的她全都知道,一切都非常吻合。她对模仿我系三个红色缎带的事印象很深,而且流利说出了紫色蜀葵的事——其颜色另有红白两种——以及日本全国各处都有河蟹的事。尤其是河蟹的螯有大小之别,用线将螯绑上,他们会立刻把线弄掉。

“静枝,你为何会被关进那个禁闭室里?”我问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

“是这样的。不知道为何,我从小就会梦游,半夜里不知能走到哪里,所以才一直被关着。”

“但你一直躺在床上,我从未见你起床。为何白天要一直躺着呢?”

“这个呀。有一天晚上我梦游走出门口,不幸从悬崖掉到河里,摔断双脚,手也折了,受伤很重,所以无法站着,只好躺在床上。”

“啊,真的?那太可怜了。但脚都断了,就算梦游也无法走出门外,不是吗?”

“不,梦游者就算脚有问题,也还是能走路的,很不可思议吧。”静枝对答如流,但我的问题堆积如山,只怕问得太多,会显得我对她有所怀疑,遂决定再问一件重要的事情便罢。

“嗯,父亲留下的那句‘三个人的双胞胎’是什么意思?我和你只是两个人的双胞胎,而不是三个人吧?”

“确实是呢!”静枝不假思索地答道,“那是爸爸的幽默,他看到我们两个刚出生的婴儿和母亲并排躺着,所以才说是三个人的双胞胎。”

“哎呀!原来如此,真讨厌呢。”

持续关注的“三个人的双胞胎”之谜,竟会这样解开,真让我又是滑稽、又是惘然,一时不禁哑然失笑。

事实果然如此?

晚上,为迎接这位胞妹,我吩咐佣人准备了非常丰盛的晚餐。我想稍稍休息一下,便走进了起居室。背后响起足音,是速水女士以一副避人耳目的神情跟了过来。所以我便从文件匣里取出支票,填上两百日元,送了给她。她很高兴,却没有离开房间。

“真抱歉!现在不该问话的。但我来的时候,府上似乎有个奇怪的男人。他是哪位?”

速水女士不愧是个内行,眼光确实敏锐。她怀疑的那个男人就是安宅真一。他和我第一次谈话那天,谈到一半,突然疾病发作,倒在了客厅里。我既惊且骇,很快就喊来医生帮忙。诊断的结果,他身体衰弱,不能移动。虽然我对此很烦,但若真将他推出门外,万一倒毙门前,岂非更加麻烦?无奈之下,我只好留他暂住,让他疗养数日。之后一个星期,他始终精神不错。照我判断,这“海星女”八成是空腹来到我这里的。这屋子原本没有男人的踪影,而今我放任真一闲晃,速水女士当然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所以我便把事情的原委,简单告诉了她。

“原来如此。”速水女士说罢,眉头渐渐深锁,“总觉得那位安宅先生不是好人,你小心为上。当然,这只是我的经验之谈。”

她很担心似的看了看我,然后就回家了。

之后三天,在我的住宅里,静枝和安宅真一过着非常愉快的生活。真一神采飞扬,简直判若两人。但他那黏乎乎的苍白皮肤、露出妖光的眼神仍未消失,甚至使人觉得像是精力充沛的爬虫。

然而恰恰和他们相反,这四五天里,我的心情始终很差,而且没办法放松。细细想来,自从静枝来到这里,我的紧张心情就没有缓和过。这几天我不断想着我和静枝的地位是对等的,以及她回去时要如何给她一些钱。

无论如何,我都想早日去除心中的烦闷,怎样才能轻易解决呢?

对了!有办法了!

我有了一个非常棒的构思,先把真一喊到了我的起居室。

“有何贵事?”他匆忙赶来。

“阿真,我有点事想命令你,你会遵从的吧?”

“你说命令……嗯,好的。”

“那好,说真的……”

我再次叮咛着他,坦白说出了心中潜藏的想法。我太郁闷了,所以今晚要求他来我房间,只给我一个人表演“海星女”之舞。

听我这样一说,真一难免有些惊愕,但他很快就笑嘻嘻地允诺了。他对我的计划一无所知。我忽然觉得浑身充满精力,包括肩膀的酸痛都消失了一半。

“夫人!”真一用一种稍嫌肃然的口吻,向我问道,“那个静枝,她真正的身份是?”

“你注意到了?嘿嘿……”

我把她似乎是我正在寻找的姐妹以及速水女士找到她的事,详细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