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嫌疑似有定点(第2/2页)

我终于准备好要上床睡觉时,哈尔斯上楼来敲我的房门。我穿上家常服(葛屈德从学校毕业回来之前,我习惯说是室内服)之后,就让他进来了。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令我讶异的,他竟然捧着肚子闷笑起来。我坐在床边,不发一语地静候着。司是,他似乎笑得更厉害了。等他恢复正常后,他抓着我的手肘,把我拉到镜子前面。

“‘美丽之道——给少女和主妇的建议’,作者是‘天知道夫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看看镜中的自己。原来我忘了抹去脸上的除皱霜,这个样子想必很奇怪吧。我深信,女人的职责是照顾好她的外貌。虽然那就像是在骗人似的,但女人可不能让人发现这点:我说笑着把这件事带过之后,哈尔斯又回复了严肃的神情,我注意听着他说的所有话。

“嘿,老小姐。”他在我的象牙梳子背面捻熄香烟后说,“我真的非常想告诉你整件事的真相。可是,刚开始的那几天我还不能说。只有一件事情,我以前可能告诉过你。如果你知道真相,你就丝毫不会怀疑我,怀疑我跟阿姆斯特朗之死有任何关系。换在平时,如果那样的家伙把我惹火了,而刚好我手上有枪,天知道我会做什么样的事。但这是在正常的情况下。然而,瑞秋,我真的很在意露易丝,我希望将来能娶她回来。这样的话,我有可能去杀死她哥哥吗?”

“她的继兄。”我加以纠正,“不,你当然不会。哈尔斯,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这件事呢?”

他慢条斯理地说:“唉,有两个原因。一是你已经为我选中了一个女孩——”

“胡说!”我连忙插嘴,感到脸上一阵热,“我只是把她介绍给你。哈尔斯,她是个好女孩。”

但是他对我的话充耳不闻,继续说:“第二个理由是,阿姆斯特朗家族不愿接纳我。”

“阿姆斯特朗家族!老阿姆斯特朗还驾着篷车翻山越岭的时候,你的祖父就是美国内战时期的州长了呢!”

“算了。那位战时州长已经作古,从婚姻市场中淘汰了。”哈尔斯从中打断我的话,“而现在,瑞秋家族中的男士自认为配不上露易丝,可是当然——”

“话是没错。”我感到绝望了,“但这可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看法,瑞秋家族的人可不常自贬身份价哟。”

“是呀,是不常。”他对我报以孩子气的笑容,“幸好,露易丝的想法跟她家人不一样,不管我是不是战时州长子孙,如果她妈妈同意接纳我,她不太喜欢她继父,可是她很爱她妈妈。现在,难道你看不出这个案件害我落人什—么样的立场吗?”

“可是,这整件事简直是荒谬不堪呀!”我争辩道,“此外,葛屈德提出你在阿姆斯特朗来此之前就离去的证词,也能立刻洗清你的罪嫌。”

哈尔斯站起身,在房间里踱起步来。脸上原本愉悦的神色像是脱去的面具般,一扫而空。

最后,他才说:“她不能作证。葛屈德的说法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是真实无误的。可是,她并未把一切和盘托出。那天晚上,阿姆斯特朗是在两点半的时候过来的。他进到桌球室里,待了大概有五分钟。我们全都在里头。他带了个东西过来。”

“哈尔斯,你一定要把全部的真相告诉我。每次我替你找到脱罪之路,你自己又用这道神秘之墙把它堵住。他带了什么东西过来?”

“给贝利的电报,是镇上专人送到的。因为贝利跟我们回来,送电报的人又回城里去了,所以,俱乐部服务生把它交给喝了一整天的酒、又睡不着觉的阿姆斯特朗。这时,他刚好要到这附近来走走。”

“他把电报送过来后,就走了吗?”

“是呀。”

“电报上写了些什么?”

“等某些事情可以公开时,我马上告诉你。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了。”他显得有些抑郁。

“那葛屈德说的那个电话呢?”

“可怜的葛屈德,她真是忠贞不二。瑞姑姑,根本没有什么电话。希望你说的那位刑警已经知道这件事,没有采信葛屈德所说的话。”

“那么,她再绕回去,就是要去拿来那份电报吗?你们忘了要带走吗?”

“大概是忘了吧。因为我们当时都激动过头了,或者她以为我们忘了带走。

瑞姑姑,你认真思考的结果,是似乎我们三个人的处境都很不利,是吗?可是,我敢发誓,我们没有一个人会失手杀了那个可怜的恶魔。”

我看着与葛屈德的更衣室相连的隔门,压低声音说:“有一个可怕的念头,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哈尔斯,葛屈德可能拿了你的枪。那一夜她必定用了什么方法检查过那把枪。你和贝利离开后,那个恶棍又跑了回来。于是,她就……”

我无法再说下去了。哈尔斯双唇紧闭的站在原地,看着我。我吸了口气再说:“她大概听到他在撬门的声音——警方说他身上没有钥匙——以为是你或贝利又回来了,就去开了门。知道自己搞错了之后,她赶紧跑上楼去。因为她很怕他,就朝他开了枪。”

“不可能!”他突然说,“胡说八道。”

“关于你的枪,你怎么解释?它就半埋在那个花床里。关于她的脚踝,你又想怎么解释?她是怎么扭伤脚的?”

“她的脚踝要怎么解释?任何女孩都会不小心扭伤脚,看她们穿的高跟鞋就知道了。”

但是,我必须跟他说明一件事,即使那会让他认为我疯了。

我的声音低得像是自言自语。而让我感到沮丧的是,他的表情就像是我刚签下了死亡证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