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3页)

“苏珊·班克斯的确能从理查德·阿伯内西的死中获益,兰斯科内特夫人的死也给她带来了一星半点的好处——她的作案动机可以确定。她有很好的理由相信,吉尔克里斯特小姐不小心听到了科拉·兰斯科内特和她哥哥当时说起的人是苏珊,她有可能因此决定除掉吉尔克里斯特小姐。还记得吧,她谢绝了那块结婚蛋糕,而且在吉尔克里斯特小姐晚上发作时,建议第二天早晨再请医生。

“恩特威斯尔先生从两个人的死中都得不到好处——但他对阿伯内西先生的事业和信托基金有相当大的控制权,可能有什么理由必须除掉他。但——你们肯定会想——如果恩特威斯尔先生有嫌疑,他为什么还来找我?

“关于这一点我会回答——这不是凶手第一次对自己过分自信了。

“现在,我们再谈谈我所谓的两个外来者。格思里先生和修女。如果格思里先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是个艺术评论家,那他就可以摆脱嫌疑。这也适用于修女,如果她真的是修女。问题在于,这些人究竟是不是他们自称的那个人,还是有别的身份?

“而且我得说,这当中似乎有个奇怪的——人物——暂且这么说——有个修女自始至终不停出现。一个修女去敲蒂莫西·阿伯内西家的门,吉尔克里斯特小姐认为和自己在利契特圣玛丽看到的修女是同一个人。而且,一个或几个修女在阿伯内西先生去世前一天也来过这里……”

乔治·克罗斯菲尔德低声说,“三位一体啊,这位修女。”

波洛继续说:

“这么一来,我们就有了整件事情的大致脉络——阿伯内西先生的死,科拉·兰斯科内特的谋杀案,下毒的结婚蛋糕,‘修女’这个‘人物’。

“下面我会加入其他一些引起我注意的片段:一个艺术评论家的到访,油画颜料的气味,一张伯尔弗莱生港的明信片,最后是一束摆在孔雀石桌上的风蜡花,那里现在摆着一个中国花瓶。

“不停回想这些事情,我得出了真相——而我现在就要把真相告诉各位。

“真相的第一部分我早晨已经告诉你们了。理查德·阿伯内西突然去世——若不是他妹妹科拉在葬礼之后的一句话,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他的死有蹊跷。理查德·阿伯内西被谋杀这整个案子都是基于科拉的一句话。结果,你们都认为他是被人谋杀的,而你们之所以相信那句话,不是因为那句话本身,而是因为科拉·兰斯科内特的个性。因为她向来以在尴尬的时间讲出实话著称。所以理查德被谋杀这个案子不仅是基于科拉的那句话,还有科拉本人的原因。

“现在,我要问各位一个我曾经突然问过自己的问题:你们究竟有多了解科拉·兰斯科内特?”

他沉默了一会儿,苏珊焦急地问:“你是什么意思?”

波洛继续说:

“压根儿不怎么了解——这就是答案!年轻一代从没见过她,就算见过,也是在很年幼的时候。葬礼当天出席的所有人当中,只有三个人真正认识科拉。管家,老眼昏花的兰斯柯姆;蒂莫西·阿伯内西夫人,只在自己的婚礼上见过她几面;然后是非常熟悉科拉·兰斯科内特的利奥·阿伯内西夫人,但也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过她了。

“所以我问自己:‘假设,当天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不是科拉·兰斯科内特本人呢?’”

“你是说科拉姑姑——不是科拉姑姑本人?”苏珊怀疑地追问道,“你是说,被杀的人不是科拉姑姑,而是别人?”

“不,不,被杀的人确实是科拉·兰斯科内特。但是前一天来参加她哥哥葬礼的人不是科拉·兰斯科内特。那个女人当天出现只有一个目的,来利用——可以这么说——理查德突然去世这个事实,让他的家人产生一个想法,理查德是被人谋杀的,而她成功地达到了目的!”

“胡说八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莫德坦率地问。

“为什么?为了把注意力从另一件谋杀案上转移开,就是科拉·兰斯科内特的谋杀案。如果科拉说了理查德是被谋杀的,然后第二天自己也被人杀了,人们势必会认为这两起谋杀案之间存在因果联系。但如果科拉仅仅是被人谋杀了,而她的别墅也遭人闯入,抢劫的迹象又无法使警方信服,那么他们会——去哪里找答案呢?就在原地,不是吗?嫌疑势必会落在和她同住的女人身上。”

吉尔克里斯特小姐义正辞严地抗议:

“哦,得了——真是的,蓬塔利耶先生——你不是在暗示我为了一枚石榴石胸针和一些不值钱的写生而杀人吧?”

“不,”波洛说,“比那要多一点儿。那些写生中有一幅,吉尔克里斯特小姐,那幅伯尔弗莱生港,而这幅画——班克斯夫人非常聪明地发现是仿照一张旧日码头风景的明信片画的,但兰斯科内特夫人一向都是实景写生。我记得恩特威斯尔先生提过,他第一次去小别墅时,闻到了一股油画颜料的气味。你会画画,对吗,吉尔克里斯特小姐?你父亲是个艺术家,你对画作非常了解。估计科拉偶然在拍卖场里以低价买到了一幅价值不菲的作品。她自己并没认出那幅画的价值,但你认出来了。你知道,要不了多久,她的那位老朋友,有名的艺术评论家会来见她。然后,她的哥哥突然去世——你脑子中冒出一个主意。在她的早餐里混入一点儿镇静剂,让她在葬礼当日一整天都不省人事,这对你来说应该非常容易,而你可以扮演她,到恩德比来。你整日听她说恩德比的事情,所以对这里了若指掌。她谈了很多自己童年的事,像很多飞黄腾达的人一样。你很容易就可以和兰斯柯姆说起一些关于甜饼和小屋子的事,让他相信你的身份,以免他起疑。没错,葬礼那天,你充分利用自己对恩德比的了解,各种物件都让你触景生情,都能勾起你的回忆。没有一个人怀疑你不是科拉。你穿着她的衣服,稍稍易容打扮一下,她戴假刘海,这一点让你模仿起来更容易了。没有人曾在过去二十年中见过科拉——而二十年的时间能完全改变一个人的相貌,因此我们常能听到这种说法:‘我根本认不出她来!’但是,人的怪癖很难被忘记,科拉有一些很明显的怪癖,你应该在镜子前面全都练习过。

“奇怪的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就在这里。你忘了镜子里的影像是左右颠倒的。当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惟妙惟肖地模仿科拉像小鸟一样把头偏向一边时,你没有意识到,其实应该偏向另一边。不妨这么说,你看到的科拉习惯于把头偏向右边——但你忘了,当你的头偏向左边时,镜子中才会显示偏向右边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