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司(第4/5页)
“确实很蹊跷,我也注意到了。”
“没错,有点儿像是在示好。可是为什么她突然之间就变得这么和蔼可亲呢?他抱怨说啤酒的味道不好,而毒芹碱就有一股让人讨厌的味道。发现尸体是她安排好的,然后她让另一个女人去打电话。为什么呢?这样她就有时间擦掉酒瓶和玻璃杯上的指纹,再把他的手指头摁上去。如此一来她就可以说他全都是因为悔恨才会服毒自杀的。倒是个有可能的故事。”
“不过显然这个故事编得还不够好。”
“是不够好。如果让我说的话,她就没用点儿心思去好好想想。她满脑子都是仇恨和嫉妒,一心想的就是要置他于死地。然后当木已成舟,当她看到他已经死了的时候,我想,她突然之间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谋杀,而谋杀是要被绞死的。绝望之际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唯一能够想到的理由就是——自杀。”
波洛说:“你说的这些很有道理,是的。她当时心里可能就是这么想的。”
“从某种角度来看,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犯罪,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又不完全是。”黑尔说,“你知道吗,我并不相信她有个全盘的计划,倒像是在走一步看一步。”
波洛咕哝道:“我没想明白……”
黑尔好奇地看着他,说道:“波洛先生,听我说完之后,你能相信这是一桩很明确的案子了吗?”
“差不多,但还不完全。还有一两件奇怪的事……”
“那你还能提出其他的见解吗,能站得住脚的?”
波洛说:“那天早上别的人都在干什么?”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都查过了。我们调查了每一个人的行动,没有一个人有所谓的不在场证明——毒杀案本身也不可能有。为什么呢,因为准备行凶的人完全可以在之前一天把装好毒药的胶囊交给受害者,告诉他这个专治他的消化不良,一定要在午饭前服下去,然后他自己却远走高飞了,这一手谁也防不住。”
“不过你也不觉得这个案子里会有这种情况吧?”
“克雷尔先生并没有消化不良的毛病。而且不管怎么说,我都没发现这方面的情况。梅瑞迪斯·布莱克先生确实喜欢向人推荐他自制的那些草药偏方,但我并不认为克雷尔先生真的吃过。如果他真吃过,那他很可能就会拿它当笑话跟别人说了。话说回来,梅瑞迪斯·布莱克先生有什么理由想要杀了克雷尔先生呢?所有的事情都表明他们俩关系很好。所有人都是。菲利普·布莱克先生是他最好的朋友,格里尔小姐正在和他谈恋爱。我猜威廉姆斯小姐应该是很不喜欢他——不过在道德层面上的非难也不意味着就要下毒杀了他啊。小沃伦小姐总跟他吵吵闹闹的,她正处在招人烦的年纪——我相信,她那时就要去学校了,不过他很喜欢她,而她也同样喜欢他。你知道吗,在那个家里她一直都受到特别的关爱和照顾。你可能也听说了其中的原因。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受了很严重的伤,就是克雷尔太太在狂怒之下干的。这是不是也能够说明,她是个很缺乏自制力的人?居然去伤害一个孩子,还造成了终身残疾!”
“这也可能表明,”波洛沉思地说,“安吉拉·沃伦有很好的理由对卡罗琳·克雷尔怀恨在心。”
“也许吧,但这并非针对埃米亚斯·克雷尔的。而且不管怎么说,克雷尔太太很爱她这个小妹妹,在她父母死后给了她一个家。如我所说,她对她倾注了特别的感情,按他们的说法,简直都要把她惯坏了。很显然这个女孩儿也喜欢克雷尔太太。审判期间我们一直都让她回避,尽可能把她保护起来。我相信,这是克雷尔太太极力主张的。但这个女孩儿极其难过,总盼着有人能带她去监狱里看她姐姐。卡罗琳·克雷尔就是不同意。她说这种事情对一个女孩子一生的心理都会造成伤害,于是把她安排到国外去读书了。”
他接着补充道:“沃伦小姐后来成了一个非常杰出的女人。她去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旅行,在皇家地理学会发表演讲,这类的事情。”
“就没有人记得那次审判吗?”
“啊,因为她们不同姓。她们甚至连娘家姓都不一样。她们是同母异父,克雷尔太太本姓斯波尔丁。”
“这个威廉姆斯小姐,她是那个孩子的家庭教师,还是安吉拉·沃伦的?”
“她是安吉拉的老师。孩子专门有个保姆照顾,不过我相信她以前每天也都会跟威廉姆斯小姐学一些功课。”
“出事的时候孩子在哪儿?”
“她正好和保姆一起去了她教母特雷西利安夫人那里。她教母是个寡妇,曾失去过两个小女儿,因此特别疼爱这个孩子。”
波洛点点头。“我明白了。”
黑尔继续说道:“有关谋杀发生当天其他人的行踪和活动,我也全都可以告诉你。
“格里尔小姐早餐后坐在阳台上,靠近书房窗户的地方。如我所说,她就是在那里听到了克雷尔和他妻子的争吵。之后她和克雷尔一起下去到巴特利花园,坐在那儿给他当模特,直到午饭时间,中间为了放松肌肉休息过几次。
“菲利普·布莱克早餐后在屋子里,他听到了部分争吵。在克雷尔和格里尔小姐离开以后他看了一会儿报纸,直到他哥哥给他打来电话。随即他就走下海岸那里迎候他哥哥。然后他们两个人又一起沿着小路走上来,途中经过巴特利花园。格里尔小姐因为觉得有点儿冷,那时恰好回屋去拿她的套衫,而克雷尔太太正和她丈夫商量着安吉拉离开家去上学的安排。”
“啊,一次友好的会面。”
“嗯,不,一点儿都不友好。照我的理解,克雷尔简直就是在冲她吼,怪她不该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务琐事来打扰他。我猜她是想假如两人注定要分开,那就先把这些事情都处理妥当吧。”
波洛点了点头。
黑尔继续说下去:“兄弟俩跟埃米亚斯·克雷尔说了几句话。接着格里尔小姐就回来了,继续回到她的位置上,而克雷尔又重新拿起他的画笔,很明显是想让他们都离开。他们也都很识趣地回了屋子。顺便提一句,就是他们在巴特利花园的时候,埃米亚斯·克雷尔抱怨说下面存放的这些啤酒都太热了,于是他妻子答应给他送一些冰镇的下来。”
“啊哈!”
“一点儿没错——啊哈!她这个时候又甜得跟蜜糖似的了。他们走上去回到宅邸,坐在外面的阳台上。克雷尔太太和安吉拉·沃伦给他们把啤酒拿出来。
“后来,安吉拉·沃伦去下面海边嬉水,菲利普·布莱克陪着她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