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景深处的少年(第9/10页)

有只野猫淘气地爬到她膝盖上,拿爪子挠她肚子,女孩痒得笑出声来:“嘻嘻,你们别闹啦,吃饭吃饭,姐姐怀孕咯,里面有小宝宝,以后不能再挠姐姐肚子啦。”

大黄猫听话地从她身上跳下。她顺势站起。

她想到楼下自己包里还有一瓶矿泉水,应该也取出来给它们喝。

到时跟尾生去看电影时自己另买好了,蔚蓝幸福地想。

可就在这时,她的嘴被人从背后捂住了!

野猫被惊得四处逃窜。

是谁?她拼命摇晃身躯却无济于事,想转过头看个究竟。

是谁跟着她来到这片废墟并伺机下手?

女孩感觉到莫名的惊恐,对准对方的手一口咬下。

对方“啊”的一声弹开。

她终于看清对方相貌,是公寓保安,为人一直诚恳,她略微松了口气。

“你干什么啊?”女孩不满地问。

“你真的怀孕了?!”对方却逼近。

女孩终于感到不对劲。

“你问这个干什么?”她大声喝道,旁观四周,废墟上不见半个人影。

糟糕,她有危险了!

“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对方满脸是笑。

这样陌生的神情从那个木讷的中年大叔脸上流露,怪异极了。

“你是谁?!”

“这个你还有印象吗?”男人从裤兜里掏出块东西,蔚蓝只看了一眼就要晕厥。

那是她被强暴那晚那个男人用来捂住自己的嘴的手帕!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个?!”可怜的女孩歇斯底里地问。

“呵呵,我是你男人。”夸张的嘴脸凑近女孩说。

女孩总算明白了。

刹那她眼前又出现韩拾的脸,她心烦意乱,用力摇头:“不!怎么会?为什么会是你?!”

“你真的怀孕了?真是太好了,我带你走,我能养活你!”对方激动地说。

女孩泪流满面:“不!”

对方却不理会,拽着她的手就走,口中不停说着难听至极,还夹杂女音的碎话:“你自己不知道,你现在有危险了。那些警察都盯着你呢,还有那个名侦探。你在蒙城不安全了,他们迟早要怀疑到你身上,到时候你轻则坐牢,重了要枪毙的!你干的事情我都知道,姓韩的死了,他们肯定要找抵命的人。你别犯傻了。”

“你带我去哪?”她猛地拖住他,厉声问。

“离开蒙城啊,我打算先带你去北方躲一阵子,那里小城市密集,外来人口也多,管得松,就是冷点。到时候你可以找份网吧收银员这样的工作,不工作也行,我养着你,你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就行了,我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女孩听到“你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这句时直想吐。

但她还是沉住了气,此刻形势明朗,韩拾自己是误杀了,大错已经铸成,却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真凶。

不能就这样放过他,女孩想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

要不报警?

不行,这样自己杀人的事也会曝光。

女孩突然灵机一动,一边哭,一边“哇”干呕起来。

这招果然管用,男人果然动作迟疑了。“蔚蓝你怎么了?”

女孩只是摇头,捂着肚子哭,继续呕。

“最近常泛恶心。”过了会儿她说,“让我先在这坐着休息会儿吧,实在不行了。”

男人带着疼惜的目光看她:“听说是这样的,那你坐会儿吧。”

蔚蓝抓紧一切时间观察四周。

如今她在这个只有三面墙的二楼,虽说有三面墙,其中两面因为断裂和时间太久,有一面有个大洞,有一面像个挂不住的拼图一样摇摇晃晃。

吊顶上时不时扑簌簌往下掉粉末,还有些小碎片。蔚蓝的视线被某一处吸引。

只要那样,或许自己就能得救了。年仅十七岁的女孩鼓足勇气。

从时间上推算,尾生也快到这里了。

她必须得让自己活着见到他。

接着去看电影,接着去看他投三分球,接着和他吃晚饭,就这样过许多许多天,必须要那样继续才能幸福不是吗?

她为自己的目标热泪盈眶。

“哎,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D吧。”对方似乎很意外她会主动询问,带着献宝般的神情答。

“嗯,D,你真的打算带我逃走?以后养我?”现在必须要稳住他。

“当然了!我连现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一起买火车票!”对方兴奋道。

“好吧,那你让我如何放心你呢?怎么就知道你不是玩玩而已,是真心想和我过一辈子的?”

“蔚蓝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就算让我死我也绝对不会皱眉头,以后我们家都你说了算。”

我和你不可能有家的,因为你前一句说对了,我要你死。

“那我要你逗我高兴你肯不?”

“当然了!”果然蠢。

“嗯,那我要你装跳蚤。你会不会跟跳蚤那样?我喜欢看人跳啊跳的。”

“啊?”男人一脸为难,“在这里跳?”

“对啊,怎么,你说出来的话都不算数了?刚才还说什么都听我的,我就要你在这里跳嘛。”

“好好好。怎么跳法?”

“嘻嘻,听话才能做个好老公呀。D你看见那边没有,你靠墙然后一边跳一边移,从墙线这边跳到那边,我在这里看。以墙为尺子,看你在哪里跳得比较高,如果你敷衍我,我会生气的。”

男人愁眉苦脸开始跳。

“高兴点,还要做出跳蚤的神态!”蔚蓝欢快地说,仔细盯着他。

在对面墙的左边,墙和地面都往右陷了一些,他站在那面是看不出来的,只有站在对面她现在的位置才明显可见。它表明这一块三角区域板层不稳了,虽然不清楚会从哪先断裂,但他如果剧烈弹跳应该会加剧断裂演变。

男人忠诚地从右往左跳动,两手装作一对耳朵状伸出。

跳蚤是他这样吗?女孩强忍恶心。

“不错不错,好可爱啊,就是这样跳。我在看噢。”女孩做出一个拉拉队的手势,“加油加油。”

男人跳得更起劲了,整个窄小的二楼都砰砰响,“我感觉这跟迪厅差不多嘛,也蛮爽的。”

这个比方真是可笑至极。

她露出崇拜的表情:“刚才那里你跳得真高!”

男人终于跳到那个正三角区域,她目不转睛。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眼见男人要停,她忘情站起大喊:“这里跳得最好!从这边继续再往右跳吧!”

男人看了看她,又继续手舞足蹈。

只是很短暂的,蔚蓝终于听到梦寐以求的巨响。

轰的一声中,男人已不见,他是被墙砸死了还是掉下去了?她兴奋地想,却等到更巨大的响声。

吊顶不断有水泥碎片落下,刚才断裂的区域也像血口越张越大,女孩被二楼的剧烈摇晃甩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