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Rh阳性血 第一章(第3/3页)

这次开口回答的是加尔马丁:“他们的功能之一。他们的目标大多是温和的社会党人。挖掘一些丑闻,比如不正当的风流韵事——如果是同性恋就更好了,交了不该交的朋友、忘记了本要予以赞助的南非之旅、染指党派活动经费的暗示等等。等到这个可怜的家伙再次参选的时候,他们就明智又谨慎地把这些新闻四处散播,让人们注意到这些不当的行为。让现任的政府官员名誉扫地恐怕是他们偶尔不得不做的职责,而不仅仅是为了从中取乐。我想加罗德选择保罗·博洛尼更多的是出于个人而非政治因素吧。莎拉可不仅仅是不喜欢她爸爸所在的党派。”

那么,给阿克罗伊德和全国性刊物的八卦专栏作者寄出那封诽谤信的就是加罗德了。不过,在这件事上,达格利什一直都认为他的嫌疑最大。仿佛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吉尔马丁说:“我怀疑你是否能向法庭证明是他把那封信寄给媒体的。他们干得非常聪明。组织的一名成员会前往那种售卖新旧打字机的商店,在那里可以试用这些机器。你也知道那种场面,一排排锁在一起的打字机供消费者们砰砰地打字。认出其中某一个可能在场的顾客的概率几乎为零。我们不可能一直监视所有的组织成员。他们还不值得我们下那么大的功夫,而且我也不确定这种行为究竟触犯了刑法里面的哪一条律令。他们使用的都是准确的信息。如果不准确的话,对他们而言就毫无用处。顺便一问,你是怎么意识到特拉弗斯的问题的?”

“在她搬到自己公寓之前寄住的那户女房东那里了解到的。女人对这种大男子主义式的秘密社团都抱有一种极为轻蔑的态度,也非常擅长识破他们。”

吉尔马丁说:“所有同性人群都属于同一个秘密社团。我们原想让特拉弗斯自己住的。我们本应坚持如此,但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吐露实情。”

“她什么都没说。她的女房东并不相信一个失业的女演员居然能够买下一套公寓,但是你的人在那里出现,搜寻她的房间,这件事才真正证实了她的怀疑。顺便一问,除了在你的激进主义分子名单上增添几个人名之外,你对加罗德的真实意图何在?”

吉尔马丁紧抿嘴唇:“他有可能和爱尔兰共和军有关联。”

“那到底有没有?”

有这么一瞬间,达格利什觉得他可能会拒绝作答。他瞥了达克斯伯里一眼,说:“目前为止我们还没发现。你觉得加罗德就是你要找的凶手吗?”

“有可能是他。”

“好吧,那祝你追捕愉快。”突然之间,他似乎变得非常不自在,就好像不确定该怎么结束这场对话。然后他说:“和你的交谈非常有用,亚当。我会记下你提出的一些问题。你也会再留心一下办事的手续流程,对吗?IR49的事。那是张很简单的表格,但是也有它的作用。”

电梯载着他回到自己所在的楼层,达格利什觉得他好像和政治保安处的人待了好几天,而不是一个小时不到。他觉得自己被一种病态的无助感侵蚀了。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摆脱这些症状,他一向如此,但是这种感染仍然会存留于他的血脉中。他开始觉得自己必须要多多少少学会承受这种精神上的疾病了。

无论如何,这次会面虽然令人恼羞成怒,却也达到了目的,在他开展调查的主干道上清除了一系列盘根错节、毫无关联的杂草灌木。他现在知道了匿名信作者的身份和写信的动机,知道了黛安娜·特拉弗斯在坎普顿小丘广场想要做什么、是谁把她安插在那里,以及她溺死之后为什么有人来搜查她的房间。两个年轻女子死了,一个是自杀,一个是意外。关于她们为什么死、怎么死的,疑惑已经解开了;关于她们曾经有着怎样的生活也不再有疑问。但为什么他依然固执地坚信这两起死亡事件不仅与博洛尼被谋杀一案相关,甚至还处于这个谜团的核心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