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祝我好运
交通很繁忙,林肯轿车辛苦地在第五大道上匍匐前行,德罗米欧焦躁得直冒汗。可是雷恩先生好像不慌不忙,他静静地瞟了一眼萨姆和佩辛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真是两个坏脾气的小孩。笑一下!”两人无力地笑笑,他继续说下去,“非比寻常的案子。我想你们都不了解到底有多不寻常。”
“我头痛。”巡官抱怨说。
“你呢,佩辛斯?”
“我想——”佩辛斯一直看着德罗米欧红红的后脑勺,“比起我们,那些符号对您有意义多了。”
老绅士有些惊讶,他忽然身子往前挪,目光犀利地研究着她光滑年轻的脸庞。“也许吧,”他说,“从前是这样。巡官,有没有什么进展?今天上午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还没有机会问问。”
“很多事。”巡官疲乏地说,“今天上午布劳迪全记下来了。我知道您会想了解的。”他交给雷恩一份打字报告。
多诺霍:仍然失踪,没有下落。
十七位教师:已回印第安纳州。所有人的身份经查验无可疑之处。调查进行得很谨慎。照片、特征、地址、姓名——依照顺序排列。
百元钞票:从一五九九年的贾格尔中抽出。根据钞票号码无法查得进一步的信息。
蓝帽人:仍无踪迹。
巴士上的第十九人:仍无踪迹。
“巡官,就这些?”雷恩说着把报告还回去,好像颇为失望,“我以为你发电报给苏格兰场了。”
“从不忘事,对吗,您这老狐狸?”巡官咧嘴笑着说,“不对,应该说像大象吧?是啊,苏格兰场的特伦奇给了我回音。那简直是蜜糖,昨天很晚才到。看看吧。”
他交给雷恩一叠电报纸,老人迫不及待地抢到手。他们看着他的脸,他越念越严肃。电报是发给巡官的,内容如下:
哈姆内特·塞德拉的家族乃英国古老世家,可远溯至第二次十字军东征。一世哈姆内特·塞德拉因系莎士比亚好友闻名。现在的这个塞德拉五英尺十一英寸高,一百五十四磅,瘦削身材,五官突出,蓝眼金发,无其他特征。五十一岁,私生活无法得知,离群索居于伦敦至少十二年,由格罗斯特郡迁居于此,该地离斯特福不远。职业为古玩鉴定家——主要为古籍——名声良好,担任伦敦金斯顿博物馆馆长;最近接受美国詹姆斯·韦思之邀,将出任纽约不列颠博物馆馆长。同事对此均表讶异,因塞德拉常自称反美。五月七日参加董事会为他举行的惜别宴。塞德拉除兄弟一人外别无亲戚,其兄威廉去向不明,多年不在英国国内。塞德拉兄弟素无不良记录,学术生活严谨俭朴。哈姆内特于五月十七日星期五搭西雅号离开英国,五月二十二日星期三抵达纽约,旅客名单证明哈姆内特确实登船。若需进一步的资料,随时效劳。
特伦奇
“您看怎么样?”巡官得意扬扬地问。
“美妙极了。”雷恩喃喃说着把电报递回去,他的前额出现了一道道深沟,眼神呆滞。
“现在很清楚了,”佩辛斯说,“塞德拉比他宣称的时间早到纽约整整一个星期。七天!这一个星期,他在纽约做什么?如果他人在这里的话,为什么撒谎呢?我不喜欢那个‘正直’的家伙。”
“我已经传话给总局的盖根,”萨姆说,“要他别张扬,悄悄追查他从二十二日到二十九日之间的行踪。是同一个人没错,外表都符合。但是他一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也不比佩辛斯喜欢他。”
“那么你们到底怀疑他什么呢?”雷恩问。
巡官耸耸肩。“起码在一件事上他是无辜的,他不可能是那个戴假胡子、说英国腔、留条子给我的怪家伙。根据特伦奇的资料,塞德拉要到十七日才离开英国,而这家伙到纽约来见我时是六日。可是……”他笑了一下,“那可能是另有其人,天啊,我打赌一定是别人!”
“是吗?”老绅士说,“那可能是谁呢?”
“就是那个戴着蓝帽子,到处扔善本书和百元钞票的疯子!”萨姆兴奋地说,“那个疯子五月二十七日又跑出来,那是塞德拉抵达纽约后的第五天。”
“巡官,这是强词夺理。”雷恩微笑了,“同理可证,蓝帽人可能是五月二十七日几百万个行踪不明的人当中的一个。”
巡官把话吞下;从他气馁的表情来看,他显然觉得不是滋味。“我知道,可是——”
“喔,老天!”佩辛斯忽然开口,跳起来,头撞到了车顶,“哎呀,我真笨。我怎么没有早点儿想到呢?”
“想到什么?”雷恩轻声问。
“符号,符号啊!那——喔,我真是瞎了眼。”
雷恩沉着地看着她。“孩子,符号怎么啦?”
佩辛斯咬着手帕,鼻子拼命地呼气。“这很明显——”她收起手帕,坐直身子,眼睛发亮,“3HS wM,你们看不出来吗?”
“我还是看不出个究竟。”萨姆发牢骚地说。
“喔,爸,HS一定是代表哈姆内特·塞德拉!”
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都笑出声来。佩辛斯恼怒地跺了下脚:“你们实在太没礼貌了。”她觉得受了伤害,“这个说法有什么不对?”
老绅士温和地问:“亲爱的,符号其他的部分代表什么呢?对不起,我那么粗鲁,可是你父亲的笑声会传染人。你如何解释3和小写的w以及大写的M呢?”
她瞪着德罗米欧的后脑勺,觉得有些受辱,又有些疑惑。
“呵呵,佩蒂!”巡官笑得更大声了,“我会笑死的。我告诉你那代表什么吧。哈!哈!代表‘三个哈姆内特·塞德拉加芥末’!”
“有那么好笑吗?”佩辛斯恼羞成怒,“我看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