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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社长是在三点以后遇害的吗?”
漆崎等人录口供期间,忍在另一间休息室听本间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当时,忍已经托教导主任中田把田中和原田带走,所以周围总算是安静下来了。说起来,这三位为什么非要跟过来呢?当然,忍也没脸说他们……
“准确地说,我见到社长是在三点十分左右。据说门卫是五点左右发现尸体的,所以应该是在这个时间段遇害的。”本间稳重地说。
“话说社长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起要视察工厂?还不惜推迟去相亲现场的时间……一般情况下,都会把相亲放在第一位吧?”
这里的“相亲”说的是自己和本间,所以忍不免有点脸上发烧。
“怎么说呢……社长就是这脾气,想到了什么不马上去做的话,就会心神不宁。我想大概是因为这个吧。”
或许是觉得忍在责备自己,本间的声音变得含混不清。
“可是……”
忍心里闷闷不乐。按中田的说法,元山社长对相亲的事非常热心,可现在忍发现他好像并不怎么重视。
两人正交谈着,突然听到了敲门声。随后,从门外进来一个穿灰色工作服的小个子男人,他头发花白稀疏,还戴着度数很深的眼镜,怎么看都是一副寒酸相。
“户村先生,”本间朝男人打了个招呼,“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个姓户村的男人一看到本间,就像得救了似的精神大振。当他将视线转向忍时,又困惑地眨了眨眼。
“啊,这位是竹内忍小姐,就是今天要和我相亲的那位。”
本间做过介绍后,忍微微点头以示问候。户村也低下了头,身体弯得越发厉害了。
“您好,我是户村,本间先生一直对我照顾有加。”
“他是我们的一个承包商。”本间向忍解释道,“主要帮我们生产车床。户村先生,您来这里做什么?”
户村答说是田边厂长叫他来的。一问才知,其他承包商也都来了,其中一个正在接受警方的问讯。
“为什么还要把承包商叫来?”忍不解地问。
“可能是警方猜测我们当中有人恨元山社长。”户村说,“不管怎么说,最近大家确实一点活儿都接不到了。”
“那警察问您时,您准备怎么回答?”
“问我?问什么?”
“就是不在场证明、有没有头绪之类的。”
户村双臂交抱在胸前,回答说:“我什么头绪也没有。不在场证明这个也很麻烦啊。我又不是一边看表一边过日子的。”
“只要有三点到五点的不在场证明就行了。”忍插了一句,“因为社长应该是在这段时间内遇害的。”
“哦?是吗?这段时间的话,我记得是去理发店了。我应该是在三点整出发的。”
户村摸了摸头发稀疏的脑袋。他看上去不像刚理过发,不过胡须和鬓角都剃得十分干净。
“那理发前呢?”听本间这么一问,这位小工厂主微微侧头,想了一会儿。“之前我去弹珠房了。不过,今天我一个人也没遇上,如果他们问我要证明,我就没辙了。”
“三点之后有不在场证明就够啦。”忍轻快地说。
没多久,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把户村叫走了。
“好了,我去去就来。”小个子老板低下头,向忍和本间行了一礼。
差不多在警方结束对相关人员问讯的时候,忍搭上本间的车离开了K工业。本间负责把忍送回家。
“社长是不是约好了要和谁见面啊?”看着来回擦拭挡风玻璃的雨刷,忍探问道,“仔细想想,社长和你约定在公司会合本身就挺奇怪的。一般不都是在车站碰头吗?”
“我也觉得奇怪。”本间熟练地掌控着方向盘,“不过社长说,他有事要去公司一下。这个‘事’可能就是指跟人见面吧。”
“假如社长跟人约好见面,而这个人又是凶手的话……”忍将食指抵在唇前,思考起来。“那么,和这个人约定见面的时间就是在三点之后。也就是说……社长一开始就打算迟点去相亲现场。”
不愉快的感觉再次出现。或许是察觉了忍的情绪,本间安慰她说:“约定见面的时间未必就是三点之后。可能社长没想耽误相亲的事,但不巧对方来得晚了。”
“说起来,社长不是两点整到工厂的吗?提前一个小时就等在那里也确实有点奇怪。”
“反过来说,约在两点左右,而对方却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这个也很牵强啊。还是想成不存在约会比较好吧。”
“这么一来,就变成社长只是单纯地把视察工厂放在了相亲的前面。这就没劲了。”
说着,忍叹了口气。她对这次的相亲也不是特别在意,但知道对方的消极态度后,还是觉得非常沮丧。
“我认为社长并没有轻视这次的相亲。”本间的话带着点辩解的味道,“他就是这种性格,什么事都以工作为先。不过,今天我走的时候他还说了,虽然不巧正在下雨,但俗话说得好,‘雨后的土地更坚实’。他还很期待和你见面呢。”
“他还说了这个呀。不过,‘雨后……’什么的,但凡婚礼当天下雨,宾客里就一定会有人这么说。”
本间微微一笑。
“虽然今天出了这样的事,但我还是觉得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可以的话,我甚至想和你再正式相亲一次。”
“亏你说得出口,现在根本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忍这话不假思索地就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