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开始吧,奥运会 第十五章
星期四下午3点55分,奈特走出了埃尔德维奇一号酒店的大门。这是位于伦敦西区剧院区的一家五星级精品酒店。他发现,波普仍在人行道上等候着他,两眼专注地盯着手中“黑莓”手机的显示屏。
“他的秘书并没有故意把你打发走。门童告诉我说,他确实经常到这里来喝上一两杯,但是今天到现在还没有来。”奈特告诉她说。他们是来找丹顿爵士的长期金融合伙人理查德·基尔德的。“我们还是进去等他吧。”
波普摇摇头,用手指着斯特兰德大街对面的一排英王爱德华七世时代的建筑,说:“那就是国王学院,对吗?古希腊经典文学专家赛琳娜·法雷尔就在那里工作,那个想成为印第安纳·琼斯的家伙不是叫我们同她谈谈吗?我在网上查了查,她确实写过许多有关古希腊剧作家埃斯库罗斯的《尤曼尼蒂斯》的评论文章,而尤曼尼蒂斯就是‘复仇女神’的别名。我们不如现在就去找她谈谈,然后再回来见基尔德。”
奈特板着一张脸冷冷地说:“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了解更多有关‘克罗诺斯’和‘复仇女神’的神话对我们抓住杀害丹顿爵士的凶手有什么帮助。”
“那么,现在我可知道了一些你不知道的东西了。”她晃着手里的“黑莓”手机得意地说道,“我发现,法雷尔曾经拼命反对举办伦敦奥运会,甚至差一点害得整个筹办工作停顿下来,尤其是在伦敦东区修建奥林匹克公园时所涉及的土地征用权问题上,很显然正是因为修建那个公园才使教授失去了自己的房子。”
听到此,奈特立刻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他一边迈开脚步向街对面走去,一边对波普说道:“丹顿正是负责征用这片土地的人。她肯定对他恨之入骨。”
“很可能恨到要砍下他的脑袋。”波普说着,急忙跟了上去。
这时,奈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打开手机一看,是“流氓”发来的一条短信:
“第一项DNA测试结果:头发来自女人。”
他们在赛琳娜·法雷尔的办公室里见到了她。教授40出头的年纪,胸部丰满,衣着打扮十分邋遢:身上穿着松垮垮的褪色农民服装,未加丝毫粉饰的脸上戴着一副椭圆形的眼镜,脚上穿着拖鞋;头上围着一块头巾,用两个木制发卡固定在头发上。
不过,她脸上的那颗美人痣却吸引了奈特的目光。这颗美人痣就长在教授右脸颊的中间,在嘴角线的上方,它让奈特想起了著名电影明星伊丽莎白·泰勒。他觉得,她这身打扮在某种适当的场合里倒也颇有几分魅力。
趁着法雷尔博士查看他的证件的时候,奈特迅速地环视了一遍挂在墙上的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教授在苏格兰高地爬山时拍下的,另一张是她在希腊某个古遗址前的留影,而第三张照片上的她却要年轻得多——脸上戴着一副墨镜,身上穿着卡其布衬衫和短裤,手里握着一把自动步枪站在一辆标有“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字样的白色越野车旁。
“很好。”法雷尔开口说,同时把奈特的徽章递还给他,“你们想谈什么?”
“我们想同你谈谈丹顿·马歇尔爵士,他是伦敦奥组委的成员之一。”奈特一边回答一边仔细地观察着教授的反应。
法雷尔立刻板起了脸,厌恶地撅起嘴唇问道:“他怎么啦?”
“他被人谋杀了。”波普说,“有人砍掉了他的头。”
听到此,教授立刻显得非常震惊,那副表情看上去十分真实。“有人砍掉了他的头?噢,这太恐怖了。我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这也太野蛮了。”
“丹顿爵士夺走了你的房子和土地。”奈特说。
法雷尔立刻警觉起来。她说:“没错,他确实夺走了我的房子和土地,所以我恨他,我也恨支持伦敦主办奥运会的每一个人。但是,我并没有杀害他,我不相信暴力。”
奈特抬头看了一眼教授手持自动步枪的那张照片,但是又觉得现在还不能把她逼得太紧。于是,他换了个话题问道:“你能否告诉我们昨天晚上10点45分你在什么地方?”
这位古希腊经典文学专家略微拱起上身向后靠在椅背上,然后摘下眼镜,露出一双惊人美丽的天蓝色眼睛,盯着奈特不慌不忙地说:“我完全可以说出我当时在哪里,但是除非非常必要,否则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很看重自己的隐私。”
“那么,请你给我们讲讲‘克罗诺斯’吧。”波普说。
教授把头向后一扬,反问道:“你说的是那个提坦巨神吗?”
“正是。”波普回答。
她耸了耸肩膀,解释说:“埃斯库罗斯在他的悲剧中提到过他,特别是在《血还血——复仇三部曲》的第三部里。克罗诺斯父亲的血化作了尤曼尼蒂斯,也就是‘复仇三女神’。你们了解他干什么?简而言之,克罗诺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很重要的人物。”
波普看了看奈特,他会意地点了点头。于是,她把手伸进提包里,拿出了她的手机,一边迅速地按动按键,一边对教授说道:“今天,我收到了一封信,写信的人自称‘克罗诺斯’,并声称他就是杀死丹顿爵士的凶手。信封里除了那封信之外,还有这个东西:这已经是录音的录音了,不过……
《太阳报》记者又把手伸进了她的提包里,寻找“克罗诺斯”来信的复印件,而与此同时她的手机里开始传出那段诡异而令人不寒而栗的笛子乐曲。
教授刚刚听到了几个音符,脸上已经大惊失色。
音乐仍在继续,法雷尔的眼睛盯着自己面前的书桌,情绪变得越来越激动。接着,她开始四处张望,仿佛听到了号角的召唤。她突然举起双手,像是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却碰掉了头上的木发卡,头巾立刻松开来。
她立刻惊恐地再次举起双手,把头巾按在头顶上。然后,她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一边向门外冲去一边吼道:“看在上帝的份上,关掉那该死的录音!它让我头疼!让我恶心!”
奈特立刻站起身向法雷尔追去。只见她沿着走廊一路飞奔,最后一头冲进了女卫生间。
“这个音乐闹出大事来了。”波普跑到了奈特身后,紧张地说。
“嗯哼。”奈特转身跑回教授的办公室里,直接走到办公桌前,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不大的证据袋。
他把证据袋的袋底里朝外翻出来套在右手上,然后用左手捡起法雷尔刚才掉在地上的一个发卡,用套在右手上的证据袋把发卡包住并握紧,接着用左手把发卡慢慢地从证据袋里抽出来,最后再把它放回到书桌上。
“你在干什么?”波普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