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平墨腰间还围着床单,偶像包袱发作,不肯和陌生人多待,回卧室把自己锁了起来,只留裴与屠一个人指挥工人们干活。
装修小哥注意到裴与屠嘴角肿得发青,鼻子里还塞着纸巾,样子颇为凄惨,可这位雇主看起来还挺凶的,便不敢问,只好奇地悄悄观察。
但这“偷.窥”,很快被裴与屠发觉。
“看什么?”
小哥吓得连忙收回视线,“没什么没什么!”
裴与屠:“……”
他摸.摸自己的脸,我现在很吓人吗?可别被他给打毁容了。
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工人替小哥解围,“先生,不好意思,那孩子刚参加工作,看什么都好奇。”
“嗐,没事,”裴与屠倒是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坦荡道,“就是跟我对象闹了点误会,他脾气比较暴躁。”
工人:“刚才那个是你对象?!”看着文文弱弱的,下手这么重啊!
裴与屠有点骄傲地说:“好看吧。”
几个工人连连点头:“好看好看!比电影明星还好看。”
工人心道:这位客人住这个地段,房子这么大……这么有钱都要受男朋友的气,看来漂亮媳妇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烦恼啊。
平墨还不知道自己被裴与屠单方面认定为对象,关在房间里,抱着手机自顾自玩游戏,期间接到了冷莉的电话通报,以及成诚的加密邮件。
冷莉比较直接爽利,竹筒倒豆子似的汇报了太平街的风吹草动,譬如风铃酒吧的二老板被“有关部门”带走了,紧接着便停业整顿了。
“有人猜测是扫黄办,但我觉得不像,扫黄办顶多罚款,从来搞出过这么大的阵仗。”
“……”
除了冷莉的汇报之外,平墨还发现一封未读的加密邮件,离开鹰隼之后,他的军用终端就上缴了,但账号没有注销,依旧能接收到加密邮件。
用得上加密邮件,应该是任务相关,又刚听说冷莉的汇报,平墨直觉成诚要说的事情和鬼耳有关,有些激动地登入账号,解锁了邮件。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一行字,却叫平墨热血沸腾:“鬼耳抓.住了。”
平墨打字回复:[这么快?收押到哪里了?]
姜还是老的辣,卢烽动用E组的力量,居然这么快就把人找出来了。
邮件并不是实时回复,他发过之后,便退出了界面,却没想到成诚秒回,好像一直守着信息似的。
[还没走流程,做暂时关押,上校准备亲自审问。]
平墨打字:鹰隼在守?来了多少兄弟?
可发送前,又想到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鹰隼队长,到底将后面一句删掉了。
可成诚依旧拿他当队长,丝毫不避讳:[鹰隼已经全员撤离,我多耽搁一天,现在也准备离开了,出了件大事,白洞的首领龙吏死了,白洞现在乱成一团,包括龙朗在内的龙家人以及几位有地位的‘大哥’,必然会参与发丧吊唁,军部的意思是趁机追踪白洞核心空间站的坐标。]
白洞的核心坐标一直是联盟多年来想要破解的难题,龙吏便是白洞老大,龙朗的父亲,他去世,当真是大好时机,若真能破解,联盟军队挥师合围,便有可能将白洞一网打尽。
可鬼耳该怎么办?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卢烽若是离开主星,审问鬼耳岂不是要耽搁了?
其实洗清冤屈的事,他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时,只是莫名生出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可能会夜长梦多。
卧室门外电钻声连绵不绝,平墨听得心烦意乱,纠结片刻,还是拨通了卢烽的私人电话。
无人接听。
又拨了一遍,依旧是无人接听。
平墨一连播了四遍,最终放弃了,这号码卢烽不可能接不到,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他不想接。
平教官看着未接通的通话记录,思绪忽而飘到十几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因为营养不良,比同龄的孩子更瘦小,三十三岁的卢烽则比现在健康得多——腿脚不灵便,但仍旧倔强地不肯拄拐。
他蹲下.身,跟平墨视线平齐:“听说你生病了也坚持训练,差点晕倒,为什么?”
“我害怕,不敢说……”小.平墨缴着衣角,灰蓝色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泪水,又不敢哭,讷讷道:“别赶我走。”
他流浪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个能吃饱穿暖的地方,实在不想因为训练不合格被开除。
卢烽却会错了意,他弯腰将一张纸条塞进小.平墨的小手里:“这里的教官们会比较严格,你别怕,如果有什么吃不消的,或者生病了,不敢跟他们说,直接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小.平墨流浪多年,其实很懂得趋利避害,直觉这位卢长官是所有教官里最凶恶的,却没想到收到的第一份温情也来自他。
多年后,平墨才知道,那个私人号码,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其他队员有,而那个私人号码无论多晚,永远打得通。
今天却失效了。
不知过了多久,裴与屠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教官弓着身子坐在床.上,脸埋在手掌里,只看得到头顶柔软乌黑的短发,那一对毛绒绒的猫耳朵也随着这个动作,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屁.股后面的长尾巴一路卷到大.腿上,若他还是猫身,该是个蜷缩成一团的小可怜模样,像只毛乎乎肥噜噜的小糯米团子。
可怜巴巴的,莫名叫人心疼。
没错,裴助教深深地觉得这位两小时前揍得他鼻青脸肿的前鹰隼队长可怜,需要人的呵护。
裴与屠五脏六腑都柔软成一腔春水,忍不住伸手揉了把平墨的脑袋,“怎么了?”
“……”
平教官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摸头杀”给震到了,缓缓抬起头,吐出一个略沙哑的“滚”字。
然而裴助教的脸皮比城墙还厚,非但不滚,还挨着他坐下,“你怎么这么小气,摸一下也不行,你做猫的时候不是最喜欢让我摸你。”
平墨头顶猫耳抖了抖,看向裴与屠。
裴助教分明感受到了杀气,但依旧勇敢地直视教官,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开了调色盘一般,嘴角淤青,鼻头还是红的,他脖子一梗,夸张道:“你打!那么暴力,就知道打人,你打死我,我不活了!”
平教官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破了功。
“裴与屠,你他妈跟谁学的,怎么跟个泼妇一样。”
裴与屠原本就是存心逗他开心,被类比成泼妇也不生气,嘻嘻笑着胡说八道地又讲了几句俏皮话,才问:“刚才怎么了,有什么心事说出来,别憋在心里。”
平墨从没有跟人分享心事的习惯——觉得太娘——但此刻不知怎么,居然真的很想找人倾诉,而且理所当然地认为,眼前的人是值得信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