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第4/5页)

这女人可真不好惹。

“我一直在那座写字楼外边等你,左等也不出来,右等也不出来,心说你进去到底干什么去了,就进去一层一层地找。刚走到4楼,就听到了你的声音。”

“我的声音?”

“对,就是你的声音,好像在跟谁吵架。我探头往里看了看,因为有屏风挡着,看不见人。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一看,看见你和阿清被捆着手脚倒在地上。站着的那个男人样子很凶,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我想救你们,可是如果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肯定不是他的对手,他一只手就能把我抓起来。救你们的办法只能是把他引走,于是我就启动了火灾报警器……”

“原来是你干的呀!”我点点头,“可是,我分明闻见了焦糊味儿,而且村越也说烟很大。”

“火也是我放的。”

“啊?”

“根据以往的经验,就算火灾报警器响了也有人不跑,认为是报警器误动作。我想,如果那家伙也是这种人就麻烦了,于是先点了一把火,然后再按响报警器……”

“这也太危险了吧?”我叹了一口气。

“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后怕。”樱抱住了自己的双肩。

“这可不单单是后怕的问题,放火,那可是犯罪呀!”

“这我知道。”

“放火可是重罪。有时候杀了人也不过才判3年有期徒刑,放火最少判5年!”

咚,一声巨响,震得我这租金低廉的破房子直颤悠。抬头一看,原来是樱的两手重重地敲了一下榻榻米。

“你打算去报警?”樱说完又重重地敲了一下,然后慢慢闭上眼睛,“在那种情况下,你说我该怎么办?不那样的话怎么能救得了你们呢?”

我哑口无言了。说实话,如果不是樱救了我们,说不定已经被蓬莱俱乐部那帮家伙给杀了。这一点我可不能忘了。

“谢谢你救了我,真的,我打心眼儿里感谢你。”我一个劲儿地重复着这句话。我的感激之情是真心的。

为了摆脱眼下的尴尬局面,我起身去厕所。走起路来左脚有些疼,是被村越推倒在地的时候摔的。脸颊和胳膊肘都有擦伤,手腕的皮破了,还有皮下出血。但是,只受了这么点儿伤简直可以说是奇迹。要知道蓬莱俱乐部那些家伙为了骗取保险金已经杀了不少人,要是他们的人回来了,杀了我和阿清恐怕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想到这里,我觉得对樱不论怎么感谢都不过分,她是我的救命女神!

回到房间里,只见樱双肘撑在矮桌上,双手支着下巴在那儿发愣。

“刚才在便利店买点儿东西回来就好了,偏巧我这里咖啡也没了茶叶也没了。要不喝点儿水?拧开水龙头就有最新鲜的水。”

樱看了我一眼,笑了。看来她的心情好一些了。

“那咱们还是去外边吧。我肚子有点儿饿了,哎哟,都7点了。”

“先把刚才的话题谈完了再说。”

“不是已经谈完了吗?衷心感谢!我的救命恩人!”我向樱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为什么落到了那步田地?”樱端端正正地坐着,仰起头来看着我。

“这个嘛……”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才好,但还是点了点头,在她身边坐下来,“一两句话还真说不清楚。”

“你就是说到明天早晨我也愿意奉陪。”

不能再瞒着她了,我把久高爱子委托给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樱。

樱不时发出惊叫,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一直到我把事情的原委说完,没有插一句嘴。

“真是不可思议,”讲完久高爱子的事,我笑了,“要是我一开始就告诉你实话,你也就不会怀疑我有别的女人,也就不会跟踪我,当然也不可能救我的命。也许现在的我还被绑在蓬莱俱乐部里,或者已经被装进麻袋里扔进东京湾喂鱼去了。可是你看,现在我是在自己家里,而且手脚都是自由的。这些都是托你的福,没有你的那一点点误会,就没有现在这个结局。在人生的路上啊,真说不好什么是幸什么是不幸。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教过一句成语,叫做因祸得福,现在我可算理解了这句成语的深刻含义了。真是不可思议!”

樱的身体僵直,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一句话都没说。

“你说是吧?”

樱茫然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了?”我看着她的脸问道。

她的表情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找到了吗?”

“什么找到了吗?”

“保险理赔金杀人的证据呀。”

“没有。还没等我们找到就被绑起来了。”

樱直愣愣地看着我,又不说话了。

“你怎么了?”我关切地问她。

“太可怕了……”她用双手捂住了脸。

“你现在才觉得可怕呀?那些人跟黑社会的没什么两样。如果你早知道这些,恐怕就不敢干那么大胆的事了吧?”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是,我怕的是他们来报复你。”

“你担心的是这个呀。没关系,他们不知道我跟阿清是什么人。东京这么大,他们上哪儿找我们去?找不到的。没有把我们身上的驾照什么的证件搜出来是村越的失策。”

我也没有对“渡边”说明我们的真实身份。

“你们还要到那里去吧?”樱抬起眼皮看着我问。

“必须去!”

“太危险了。”

“当然我得等他们淡忘了再去。”

“反正你还是要去,对吧?”

“对,要去,我还什么证据都没找到呢。”

“那么危险的地方,别去了。”

“今天是偶然失手,身体不舒服,反应有些迟钝。”我肯定还要去的,我的自尊心也不允许我半途而废。

“可是,人家看见你长什么样了。别到蓬莱俱乐部去了,化装成清洁工你也进不去了。”

“当然得另想办法。”

“什么办法?”

“至于什么办法嘛,一边养伤一边想。不着急不着慌,说不定哪天就会突然冒出一个好主意来。”

樱沉默了,紧咬着嘴唇。

我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嘴巴里边也有伤口,烟薰得伤口麻辣辣地疼。

在我的烟抽了一半地时候,樱抬起头来:“答应我,不要再去了,不要再到那种危险的地方去了。”

“那不行,一旦答应了人家的事,就得替人家办成,半途而废算什么男子汉!”我是个不服输的人,在我看来,现在结束这件事,无异于在距离珠穆朗玛峰顶峰只有500米的时候转身下山,所谓“急流勇退”是狗屁理论。而且他们打了我,这一箭之仇也非报不可。

“你忘了你对我说过的话了吗?”樱用挑衅般的目光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