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口(第17/19页)

佐竹又殴打起雅子的脸来。雅子一边痛苦地呻吟着,一边在试图探寻佐竹眼睛里是否有一种疯狂。如果有,自己就妥协。但是,佐竹并没有疯狂。他不是在玩游戏,也不是在玩弄自己,而在试探被殴打的自己是否能涌出强烈的憎恨。雅子发觉,佐竹殴打自己是为了使自己产生对他的强烈憎恨,他在不住地“添火”,等到憎恨沸腾时再把自己杀掉。

佐竹的身体进入自己体内时,雅子心中充满一种强烈的屈辱感。没想到时隔几年的做爱竟是被强奸,并不年轻的自己竟被男人任意玩弄。刚才被和雄拥抱着的时候,自己的感情好不容易被抚慰。想到这,雅子对佐竹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憎恨。就像佐竹憎恨作为女人的自己一样,雅子憎恨起作为男人的佐竹,而交合成了憎恨的源泉。

佐竹已走进他自己的梦境中。雅子意识到在那只有佐竹自己知晓的无涯的梦境中,自己只是一个活人道具而已。从他人的梦境中逃走是徒劳的。与其抗争,还不如去了解他,并且目前只有了解他这一条路了。不然自己只有无谓的受苦。

雅子想了解使佐竹耿耿于怀的过去。她一边忍受着重重地压在身上的佐竹的体重,一边望着天空,自由就在佐竹脊背的上方。

终于完事了。雅子因悔恨而不加思索地骂了一声:“变态!”尽管她知道佐竹不是变态,也不是狂人,他只是在强烈地渴求着什么。如果自己有他渴求的东西……雅子想妥协,因为这样说不定能捡条性命。

雅子在焦急地等待着太阳射进这废弃的厂房。那样温度会有所提高。她好像已经再也无法忍受这寒冷了。寒气已使雅子感觉不到疼痛。无论怎么扭动想让身体温暖起来,但身体却始终不听使唤地痉挛似的哆嗦着。

太阳如果不能直射进这废弃的厂房,寒冷的空气是无法暖和起来的。雅子不想妥协,但她明白这样会被冻死。雅子强忍着不断袭来的痉挛,向废弃厂房的内部环视了一周。完全是一座工厂的残骸,又宛如一口水泥棺材。想到自己两年来一直从这里走过,最后竟要死在这里,这难道也是命运的安排?出口处的门打开着,可等待自己的难道就是这残酷的命运?“救救我!”雅子在心里喊着。她求救的不是良树,也不是和雄,而是折磨着自己的佐竹。

雅子悄悄回过脸来,她在寻找着佐竹。佐竹在雅子躺着的平台不远处盘腿而坐,望着哆嗦着的雅子。他并非在欣赏痛苦的雅子,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在等待什么呢?雅子透过昏暗,看着佐竹的脸。佐竹不时地抬头望望窗户,他好像也在等待太阳的升起。佐竹也在因寒冷而额抖,但他依然一丝不挂,似乎他并不怕冷。

像是觉察到了雅子的视线,佐竹也向雅子这边看过来。尽管在昏暗中,但他们能感觉到相互在对视着。佐竹有点烦躁地打着打火机,向雅子这边照了一下,点燃了香烟。他在探求雅子。雅子也在思考,佐竹在强烈地追求着什么。等天亮了,佐竹找到他强烈追求的东西时自己就该被杀死了吧?雅子闭上眼睛。

感觉到空气的流动,雅子睁开了双眼。她看到佐竹站了起来,从提包里拿出了什么。是一个黑色的刀鞘,难道是匕首?他要用它来杀死自己吗?金属平台的寒气像锐利的匕首刺向了雅子的体内,剜割内脏的恐怖使她备感寒冷。

太阳终于射进来了。

因寒冷干燥而毛孔紧闭的皮肤松弛了下来。雅子从皮肤的缩胀中感觉到了这一现象。如果再暖和一点,说不定要睡着的。她又想到了佐竹拿出的匕首,自嘲地笑了,没有用的,自己早晚会被杀掉。

如果是平时,朝阳升起的这个时候,自己正从工厂里赶回家,打开了洗衣机,准备着早餐。太阳再升高一些就该睡觉了。良树和伸树对不回家的自己会怎么想呢?即使自己在这里被杀死或是逃出去,正像良树说过的,他们“不会找的”,因为自己离他们已经太远了。不过,那样可能会更好,雅子稍稍安心了些。她确实感到自己到了一个离他们很远的地方。

厂房内已经十分明亮,佐竹向雅子走了过来。

“你就是在这样的平台上做盒饭吧?”

佐竹有趣地感到雅子就像是放在传送带上的食物。雅子极力控制住紧张,她确实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被捆绑着。她想到了盒饭工厂的传送带,想到了控制着这传送带速度的良惠已经找到了她自己的出口,而自己的出口却正在被这个男人堵死。

“喂!你是怎样将尸体大卸八块的?”

佐竹用他那细长的指尖在雅子的脖子周围划着,然后像是要解剖似的,将手指从领下部划到耻骨。本来已冻得刺痛的皮肤,被手一划,感到一种火辣辣的疼痛。雅子出声地呻吟着。

“你怎么会想到大卸八块?当时感觉怎么样。”

雅子知道,佐竹是想激起自己对他的愤恨。

“你跟我完全一样。你也没有退路了。”

的确,雅子已无路可退。她已经几次听到自己身后的关门声了。在肢解健司的当天,那扇门就关闭了。那么,佐竹的过去也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她问佐竹,但他没有回答。雅子在昏暗中看着佐竹的眼睛,那眼睛令人联想到一片沼泽,不,是一片虚无。

突然,佐竹冰冷的手指伸进了雅子的下身,雅子呻吟了一声。当佐竹再一次进入雅子体内时,她对佐竹那温暖的身体感到吃惊。她那凉透了的身体,因得到这种比太阳的热量来得快的温暖而喜悦。那坚硬而热乎乎的东西开始从腹内融化雅子。在这个空间里,恐怕哪里都不如两个人接触着的部分温暖。如此简单地得到快乐,令雅子不知所措。但她不想让佐竹知道自己的肉体在欢迎他。为了掩饰这种感情,雅子闭上了眼睛。而佐竹却认为雅子在拒绝他“看着我!”佐竹喊道。

如果拒绝,他也许会弄瞎自己的双眼。雅子想,不能让佐竹知道自己的肉体在欢迎他,即使眼睛被他弄瞎了也在所不惜,她从心里憎恨他。她的眼睛无法表达这种情感。雅子又对自己肉体和心灵的心辕意马悔恨起来。

佐竹曾说过,因为雅子是女人所以他才憎恨的。既然憎恨自己,何必又来拥抱自己,干脆把自己杀了岂不更解恨?佐竹是在激发自己对他的憎恨。雅子也可怜起佐竹来,她发现如果没有自己的憎恨,佐竹就得不到愉悦。雅子已经朦胧地看到了佐竹的过去。

“你已经毁了!”

“是的,你也毁掉了。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时起,我就知道了。”佐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