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10页)

“你走吧,约翰,我们另外约时间再谈。”

他转身出了门,刚走到走廊,她又叫住他。

“骗你的,”她微笑着说,“你什么也没说。你会祝愿我在新的工作中一切顺利吗?”

雷布思很想一笑了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吉尔一直保持着微笑,直到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他一离开,她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沃森给了她详细的报告,但这些报告都是她已经知道的。报告上面这样说:也许他喝多了,但是吉尔,他是个好警察。他喜欢假装没有其他人,他自己也能做好……也许那是真的,但雷布思可能很快就会认识到一种现实,即便没有他,别人也能做好,也许这才是真的。

为调查菲利普·巴尔弗案件专门设立的办公室位于格菲尔德广场——那里距离巴尔弗家更近——但是这么多警察的介入使原本就很狭窄的空间更加拥挤,因此圣伦纳德刑事侦查室的一隅被留出来重新使用,西沃恩正在这里忙着她的收尾工作。地上放着一个备用的硬盘,雷布思发现她在用巴尔弗的电脑。她用脸颊和肩膀夹着电话听筒,边说边打字。

“这里也没什么好消息。”雷布思听到她说。

雷布思和其他三个警官共用自己的办公桌,他正扫掉薯片的残屑,将两个空芬达瓶扔进垃圾桶,这时电话铃响了。他拿起听筒,听筒那头是当地的晚报记者,想试图摸清案件的进展情况。

“找新闻联络员吧。”雷布思告诉那个记者。

“拜托了!”

雷布思陷入了沉思。联络是吉尔·坦普勒的专长。他扫了一眼对面的西沃恩·克拉克,问道:“谁是新闻联络员?”

“埃伦·怀利。”记者说。

雷布思道了声“谢谢”就挂断了电话。联络任务是为西沃恩安排的,特别是关于备受瞩目的案件。埃伦·怀利是来自托菲肯的一名警官。吉尔·坦普勒作为一名联络专家,别人会向她请教关于任命的建议,她甚至会自己做决定。她竟选择了埃伦·怀利,他想知道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从桌子旁站起来,用图钉把一些文件钉在身后的墙上。有值勤表、传真号和联系电话以及联系地址,还有两张失踪女人的照片。其中一名失踪女人的照片已经在新闻上发布了,有十二个新闻媒体重复播放着她的故事。如果发现这个女人不安全了,侦探立刻就会把有关她的信息放在墙上,然后删除有关她的新闻故事。因为那些重复出现的报道是不正确的,而且还有一些耸人听闻的成分。雷布思的目光停留在了“悲惨男友”这几个字上,他看看表,距离新闻发布会还有5个小时。

随着吉尔·坦普勒的晋升,空出了圣伦纳德警局总督察的职位。比尔·普莱德想要得到个职位,他正尽力地在巴尔弗的案件上展现自己的威望。当雷布思第一次来到格菲尔德广场临时建立的警所时,他只能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普莱德把自己打扮得很精神,一身全新的西装,烫得整整齐齐的衬衣,还有昂贵的领带,黑色粗革皮鞋擦得锃亮。如果雷布思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还去理发店理了发。事实上没有必要,但他还是那样做了。他负责分组,将小组分派到街上做那些每天挨家挨户打探消息的苦差事。有时街坊邻居、朋友、学生和学校教职工都会受到警方的质疑。警方检查了飞机航班和渡船信息,并且将照片传真给了洛锡安与边界区的火车运营商、巴士公司以及警察机关。有的被安排去整理全苏格兰有关新尸体的信息,有的集中注意力于病人的入院情况,以及这个城市的出租车和小汽车出租公司……所有这一切构成了探究本案的官方走向,但在幕后,他们向失踪者的直系亲属和朋友圈中的成员提出的问题却截然不同。雷布思怀疑在此轮失踪人员背景的调查中,不会涵盖任何与本案相关的线索。

当普莱德向周围的警官下达完解散的命令时,他瞥见了雷布思,于是朝他使了个眼神。雷布思走近普莱德,擦了擦前额。

“小心点。”雷布思说,“众所周知,权力是会使人腐化的。”

“别介意。”普莱德放低声音说,“我正忙得不可开交。”

“比尔,那是因为你能够完全胜任,总部花了20年的时间才认清这个事实。”

普莱德点了点头:“有消息说,你不久前拒绝升迁总督察?”

雷布思哼了一声,回答道:“那是谣言,比尔,正如佛利伍麦克合唱团(Fleetwood Mac)的唱片,最好别去开始。”

此时,整个房间里就像在排练舞蹈,每位参与者都在忙于已分配的工作。一些人正在穿外套、拿钥匙和笔记本,一些人卷起袖子以便能够更舒适地使用电脑和电话。由于有一笔不太清晰的财政预算,室内购置了一些新椅子。至于那些换下来的蓝色转椅,人们用转椅的滑轮滑过地板,以此来代替站起身走路,唯恐其他人利用他们站起来的间歇将自己的“战利品”抢走。

“我们正充当着那个失踪女孩的男友的临时保姆。”普莱德说,“这是新老板的命令。”

“我听说了。”

“女孩的家人给我们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普莱德补充道。

“这不会对预算有任何影响的,”站在一旁的雷布思抱怨道,“比尔,今天有我什么任务?”

普莱德随手翻阅着笔记板上的表格:“这里有社会公众打来的37个电话。”

雷布思举起手:“不要看我。那些怪胎和亡命徒就是为了那些L字车牌,确定?”

普莱德笑了,答道:“早已经分配完了。”同时向那两个最近被提拔的身着便服的警员点了点头。他们对这些超负荷的工作感到惊愕,他们近期的大部分任务就是拨打那些冰冷费力又不讨好的电话,任何备受瞩目的案件都会有更多的虚假招供和错误导向。有些人渴望受到关注,即使那意味着他会在警方的调查中成为嫌疑犯,他们也在所不惜。在爱丁堡,雷布思认识很多这样的冒充者。

“难道是克劳尚德?”他猜测道。

普莱德轻轻地拍了拍那张表格,说:“目前为止已经打过三次电话了,他很乐意承认自己是谋杀犯。”

“把他逮进来,”雷布思说,“这是唯一可以制服他的手段。”

普莱德将空着的那只手放在了领带结上,像是检查不合格品一样。他暗示道:“邻居?”

雷布思点点头,说:“确实是邻居。”

他将之前的笔录整理到了一起。其他警官被指派到了大街的另一边,只留下了雷布思和另外三个人——两个工作组——要对菲利普·巴尔弗公寓两侧的居民进行调查。这些居民总共有35户,其中3户没人,余下32户,每个小组调查16户,每调查一户大概要花15分钟时间,共需要花费4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