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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你不知道他寻思的那种麻烦。”
“说吧,”他语带挖苦地恳求道,“我还就乐意听听那些个我不了解的麻烦。”
“真有你的,”我对他说,“没空谈正事,倒有闲情耍嘴皮子。要是你觉得因为你同她一道越过境,我们就会抓住这点不放,那就错了。”
“滚犊子吧,聪明人。你得证明我付了路费,不然什么问题也说明不了。”
“电报总能说明些问题的。”我固执地说。好像我之前已经说过这句话了,还说了好几遍。
“也许只是个恶作剧。她一肚子这种小花招。都很愚蠢,有些还挺恶毒。”
“我看不出这次有什么用意。”
他小心地将烟灰弹在玻璃桌面上。他低着头迅速瞄了我一眼,目光旋即扫向别处。
“我放了她鸽子,”他缓缓道,“那也许是她报复我的手段。有个周末我本该上那儿去的。我——受够她了。”
我说:“嗯——哼。”说完定定注视了他好一阵。“这话我不爱听。要是你说确实跟她去了趟埃尔帕索,起了争执才散伙的,我会更乐意些。能那样告诉我吗?”
他结结实实脸红了,晒黑的肤色也藏不住。
“见鬼了,”他说,“说了我哪儿也没跟她去。哪儿也没去。记不住吗?”
“等我相信了我自然会记住。”
他屈身掐灭香烟。他从容起身,一点不慌,拉紧睡袍的带子,走到沙发床另一头。
“行了,”他的声音清晰而紧张,“走吧你。出门不送。我听够你那套逼供的废话了。你在浪费我时间,还有你自己的——如果你的时间多少还值点钱的话。”
我起身,冲他咧咧嘴。“值得不多,但有人愿意花钱买就是了。你们该不会是,比方说啊,在某家百货商店里闹了不愉快吧——袜子或者珠宝柜台前什么的。”
他审慎地看看我,眉心紧锁,抿起嘴。
“我不明白。”他说,可那声音里有心事。
“我想知道的就那么多,”我说,“感谢你的聆听。顺便问一句,你干哪行呢——在离开金斯利之后?”
“这他妈干你什么事?”
“不干什么事。不过我当然能查出来。”说完我朝门口挪了一点,没多远。
“暂时啥也不干,”他冰冷地说,“差不多随时可能接到海军的任命。”
“干那个你应该很在行。”我说。
“是。再见,包打听。也别费心回来了。我不会在家的。”
我走到门口去拉门。海边潮气重,门槛有点粘住了。待门打开,我回头看他。他站在那儿,眯着眼,熊熊霹雳火在沉默中燃烧。
“也许我非回来不可,”我说,“不过不光是为了跟你插科打诨。到时是因为我有所发现,得来找你商量。”
“所以你还是认为我在撒谎。”他粗鲁地说。
“我认为你心里藏了事。我阅人无数,还能看不出来?你的心事也许跟我无关。如果有关,或许你得再把我扔出去一次了。”
“很荣幸,”他说,“下次带个人来开车送你回家。免得你屁股着地,跌得脑袋开花。”
接着,他无缘无故往脚跟前的地毯上啐了一口。
我一怔。这就好比看着他蜕去虚伪的外衣,露出胡同串子的真容;或者好比听到表面娴雅的淑女开口吐脏字。
“再会,帅气的猛男。”我说。他还站在原地。我关门,得使把劲才能合上,随后走上通往街道的小路。我站在人行道上,看着对面的房子。
[1]Capehart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最高级的留声机品牌之一。
[2]一种苏格兰威士忌。